入夜,万籁俱寂,唯有烛火摇曳,影影绰绰。蜡油淋淋沥沥,沿着烛壁往下淌,偶尔炸出一两个烛花。

    可能是累极了,景焱抱着被子睡得很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浑身猛地一抖,不小心将蜷缩在他脚边睡觉的小狐狸踹醒了。

    突然受到惊吓,小狐狸嘤咛一声,睁开了迷茫的双眼。他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尖,四处嗅了嗅,直到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时泽转头,借着昏暗的烛火,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男人。

    景焱其实长着一张异常俊美的脸。高挺的眉骨,如同美玉雕刻而成。浓黑的剑眉下是略显深邃的眼眶,纤长微翘的眼睫毛掩盖住了那对清澈透亮的眸子。

    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他睁开双眼,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你时,总是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峻,近乎绝情。

    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就会暴露出他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周身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想到之前景焱满脸认真,却又非常笨拙地给他上药、包扎的模样,时泽心生暖意。他拖着受伤的后腿蹭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脸。

    真是个小傻子。

    他这伤哪里是凡间的伤药可以治愈的?

    时泽回头,即便是隔着纱布,他都能看见伤口处萦绕着的妖气。只要这妖气不彻底祛除,他的伤口就很难痊愈。也不知道这狼妖最近在练什么邪功,他总觉得这股黑色的妖气弥漫着不祥。

    大姐是不是根本不在山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时泽头顶两只毛绒绒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他低叹一声,枕着景焱的胳膊,接着睡下了。

    烛火无风自动,轻轻地摇曳着,将一人一狐依偎在床上的身影投映到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烛泪燃尽。一阵红光闪过,墙上的狐影放大了好几倍,身后还展出三条又粗又长的尾巴。随后,床上的人影变成了两个。

    而熟睡中的两人,却毫无所觉。

    清晨,景焱又被下腹熟悉的胀痛唤醒,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被子”蹭了蹭。

    他砸了咂嘴,刚想翻个身,却意外地发现怀里的“被子”滑不溜秋的,就像他前两天从河里捞出来的鱼似的,根本抱不住。

    他疑惑地睁开眼,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

    这个女子他没见过,更不认识。他只知道对方面容姣好,长发如墨,通体雪白…

    景焱不敢再看,他紧紧闭上双眼,用力把对方推开。

    “你…你是谁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