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阴禾也无他话,只面上实在不好看,叫齐甫寻了他替魏慎批过的几篇文章给他。

    魏慎觉着自己这般好丢家里脸面,赶紧抹干净泪,接过东西原便想走的,可一下瞧清了陈阴禾那副不似欢欣的面色,思及自己方才言语,心内便惴惴起来,却也不知该如何找补,只张口结巴地“我”了半日。

    “行了,”陈阴禾也不希冀他能说出朵花儿来,“你走罢。”

    魏慎不放心地看他几眼,攥着手上被批得半黑半红的文章,踌躇了好一会儿,又着实忍不住地求说:“陛、陛下,……我能不能、能不能见见我爹和哥哥?”

    他觑着陈阴禾面色,声音愈来愈小,“就见一下……”

    陈阴禾在书案前坐了,听得他话,半日不应他,看够了他不安的种种动作神态方哼笑道:“好啊。”

    魏慎没想得他会点头,惊喜交加,连声道谢。见他不多理会自己,也不介意,忙跟了宫人去旁殿等候。

    他心内十万分的期待,坐不好站不好,远远见得魏道迟先被引来,便不由跑过去迎他,“爹!”

    方才那太监也没同魏道迟道说是何事,此时便一惊,“你怎在这儿?”

    魏道迟见了他总气不打一处来,面上掩不住嫌弃,不住“唉”了几声,躲得他远远的。

    魏慎只好停步,也不跟着他了,心内却不怎好受。

    他两个在一屋子里也无话说,魏道迟专只问他在宫里惹事没有的,魏慎不高兴地摇头,问:“爹,我大哥呢?”

    正这般说着,转头便见他哥进了来,魏慎立时又是冲跑过去,“大哥!”

    魏津惊怔起来,不由也问:“你……怎在这儿?”

    “那个人说我可以见一见你们。”魏慎小声说,又忍不住委屈道:“哥,我方才在屋里好大声叫你,你都不理我。”

    魏慎不由紧往他身上贴靠,两眼又含了泪,干脆挽上他手臂了。

    “我、我每日都很想家里,怎么你们也不来看我?”魏慎越说哭腔越重,一双迷蒙泪眼睁得大大的,只欲把面前人瞧清,“我每天都睡不够五个时辰,还要起得好早,还要受——”

    “进去说。”魏津无声叹息,忙抽出手来一揽他肩。

    自进宫来受过的大大小小所有委屈皆已涌上了魏慎心头,进得殿里,见宫人少了些,便不住地扯着魏津哭求:“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哥,快点带我回家罢……”

    “哎哟喂!”魏道迟本就不喜魏慎的性子,如今已很受不得,起身一甩袖便往外走,临了也不忘对魏津嘱咐:“你也快走,少管他!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

    魏慎听他这般说,更加难过,只觉心都碎成一瓣一瓣了,一下把魏津紧抱住,哀哀求说:“别走别走!不要不管我!”

    “您先走。”魏津应了魏道迟,又轻轻去扯魏慎环在他腰间的手,“松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