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床榻,去魏潇新得的那面玻璃镜前照了照,这方发现自己双唇红得不大寻常,一处还破了皮,一咧嘴便疼痒起来。

    他想不明白怎会如此,身边人又只叨叨定是他吃错了东西,要叫大夫来看,惹得他委屈又不高兴,一换好衣裳便跑去外头黏着魏潇了。

    他对魏潇有愧,一早上只顾替她端粥夹菜,伺候她用膳。

    魏潇听了他道自己嘴唇疼痛,又见他吃口饭菜便要轻“嘶”一声,虽隐秘地高兴着,心内却也愧起来,待他不知添了多少疼爱与小心。

    “什么?”卫扬兮怔怔看着魏道迟,一手紧掐着他手臂,“……再无其他法子了?”

    魏道迟臂上刺疼,却只沉默。他愁了一日,便是不知要如何同卫扬兮提起这事儿。

    龙椅上那位较之五年前,已不知变化多少。一上午与之周旋,便已很生疲惫。

    “……往好处想,”他哑声开口,“魏慎进得宫,若能合得六殿下脾性,伴他读书,对他今后前程也是大有裨益的。”

    “我们家何用他这份前程?”卫扬兮半是疑惑半是质问。

    她是知道边疆那头生了事端,也晓得家里另几位不日便要启程,却不知那皇帝这般防着他们,要以魏慎来拿捏。

    当初魏道迟受了卫家的扶助方有今日种种,现今他便连卫家一起提防,自己怀了孕的异母妹妹,他也借称宫里有最好的大夫,一样要让她入宫里住着。

    她仅想得魏慎要进那皇宫里头,一月只许同家里人见一次面,手脚便通凉。更别提让他做那什么伴读。

    那是往好听了说的,说难听些,不就是让他给那六殿下做奴才,伺候他吗?

    魏慎自幼便没学得什么规矩,那里头的哪一位却都是不好惹的,犯事儿也不似在家里这般有人护他……若、若……

    卫扬兮不敢再想,双眸生了泪。魏道迟要拉她入怀,她只一把推开了。

    魏慎下午散了学回到家中方晓得一切。

    他本还不觉有什么,甚至有些高兴,听闻那六殿下现今才十一岁,进去陪他读书,不就是陪他玩儿吗?应要比他现在上学堂好的。

    卫扬兮见得他笑,心内不知多生气,怒其不争,便开始拿言语吓他。

    魏慎是听他娘说他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方开始惊惧的,更别提卫扬兮拉着他又絮叨叮嘱了许多话,提了许多“万一……”,还说已找了全京城最好的嬷嬷,明日来教他规矩。

    卫扬兮忍不住抹泪,让他着实地多长几个心眼儿,终也惹得魏慎掉起泪来,只不住地道:“那、那我还是不去了罢……能不能叫我爹再同那个人说说?”

    可他娘只是将他手握紧了,并不说话。

    那道旨意着急,后日清晨便要他进得里头,家里上上下下都已在为他收拾包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