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忖着语气,终将心中绕了几日的话道与了魏慎:“那六殿下是今上的亲弟弟,现下虽管教得严,却多少有些贵公子的脾性,你跟着他,吃些苦头是难免的,只千万学着忍让,记清自己身份。做不到同他亲近,却也一定不能得罪。”

    “他如今同陛下住得近,你同他一齐住着,难免会常见着陛下,见着他时,能不说话便不要说话,少提自己喜好同家里事儿。”

    “日常同家里的信件往来,不要提及宫中任何一人。若在宫中有人同你议起朝政,不能搭话,知道吗?”

    “还有,平日打点下人可大方些,自己花钱却不能太阔绰。想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且都忍一忍,等你每月回家,家里自是什么都依着你。”

    “若在里头真生了事,也别怕,去找宫中叫王嵘的宿卫,他同我自小便认识,你今日进去应便能见着他。平日无事时,却要避免同他来往。”

    “爹娘应也同你嘱咐了许多,自己好好想着记着。家里是不用你操心的,你姐姐……也不用你多操心。”

    魏慎哪听过他哥讲这么多话,一时懵了,又被他说得胆颤紧张,只知诺诺点头,胸腔中却一点一点泛起不一样的情绪。

    马车一停。

    魏慎立时看向魏津,身子紧绷,坐直了。

    魏津整了整衣衫,说:“将眼泪擦擦,我先下去同那些人说几句话。”

    魏慎愣愣坐了好一会儿方胡乱抹了把泪,偷偷掀了点窗帘瞧外头景象,只见得前头漫漫的朱红宫墙。

    他隐约听出同他哥交谈的人是个太监,正告说魏津只能送到这儿了。

    魏慎心内焦虑不安,只怕他哥招呼也不打便这般走了,留他一人。他忙忙地贴着车窗,隔着帘子,哀哀地小声唤:“大哥……”

    外头交谈声因而停下。

    魏津微掀了帘,同他相视,轻声问:“怎么了?”

    齐甫只眯眼笑呵呵地看着。

    他虽是面庞白净,眉目慈和,魏慎心中却仍警惕,歪身躲开他视线,只小心去扯魏津袖口,示意他上马车来。

    魏津只好转身同齐甫说:“公公,劳您再等等。”

    “诶,不妨事。”齐甫忙应,“怪道陛下说大人家最是兄弟情深的。”

    等得魏津上来,魏慎只觉自己有许多话想说,却没甚力气组织言语,便只哭求:“大哥,你抱一抱我罢。”

    魏津见他又落泪,不由叹气,慢慢凑过去,小心地将他揽入怀中,轻声抚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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