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慎咬唇憋泪,微偏着脑袋欲躲开倩倩的手。他听得陈阴禾话语,未敢再发声,只觉自己手上面上都染了脏污,好想让人打水与他洗洗。

    王岩姗姗来迟,一身雨气,打破一室沉默,被陈阴禾冷言斥了几句方匆匆去给魏慎看诊抓药,乘熬药的功夫又道要拿酒与他擦回身,再针灸一番。

    酒液均备好,只魏慎不肯解衣,捂紧衣领翻进床榻最里侧去躲着,又直拿胀痛的脑袋往床板上撞,嬷嬷几个碍着他人在,只得小声拉劝着。

    陈阴禾一撩袍子,起身行去外间。

    众人恭送他,魏慎晓得他走了,这方松了气劲儿,浑身也失了气力,只能老实配合着动作。

    陈阴禾在外头喝了口热茶,于屋内踱步绕着,脑中忽又闪过那日魏慎哭道他怎如此奇怪之句,加之方才种种,心内难免积气。

    道他惧怕自己,瞧他形态,倒也是真。可那些个犯上之句,他也不止一次脱口……到底应是他在家中被纵惯了,孩子心性,有时便如初生牛犊一般。

    陈阴禾想得直摇头,脚下忽踢了什么,步伐一停,便见得一筐待人来收的废纸。

    他目光扫过去,齐甫瞅着他神色,拾起其中一团呈上。

    那纸团褶皱千万,他勉强将之展开,见着其上字迹,动作便是一滞。他并非十分意外,暗哼一声,终只将其折叠成片,收进了袖里。

    一屋的苦药香漫开,魏慎哼闹之声终也渐小。

    常嬷嬷摸得他高热已去,忙亲去回了外头的人,敬送他出了院儿,大舒了口气。

    翌日,魏慎直睡过早膳时辰。他醒时只觉身上尚酸懒,吃了饭便仍躺着,兴致缺缺地翻画本。

    王岩在这头守了一夜,好容易待得他去用早饭的功夫,嬷嬷便让人关了门窗,同魏慎道起昨夜之事,问他怎那般胆大,在圣上面前说些不敬之语。

    魏慎忆起昨晚,免不得也有些惴惴,可此时又听嬷嬷教他规矩,心内不耐,直拿画册挡了面。

    倩双也后怕道:“少爷还拉了人手贴着,放也不放!我险些要吓晕了!”

    魏慎瞪大了眼,双颊都气红,把画册一甩便道:“我、我哪里有!我……砍了他手都来不及!”

    “少爷又说这种话!”嬷嬷肃声道。

    魏慎一身的气性都瘪下去,哼了哼,偷瞧她一眼,复拿起画册子,背过身去小声道:“再不说了……”

    经她们一提,魏慎只觉自己手上面上重覆了温凉。

    他再看不下去画本,发了半晌呆,终是忍不得,气闷地踢被起身,叫倩倩打了热水来洗脸。

    他直将自己的皮肤擦得通红,吓得倩倩把他帕子夺了,他却仍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