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一过,这天儿便愈发闷热起来。

    上下学的路上,早晚倒还好些,只午时那会儿,即便避着日头、踩着阴影,魏慎常也要汗湿了背,通红了面的。

    今中午回了院儿,屋里常嬷嬷不怎叫放冰,实便觉暑气逼人,立时不顾劝阻地吃了两碗冰镇乌梅汤。

    主殿那头又送了一壶冰凉的雪泡梅花酒来,魏慎心中气着那人,先只叫拿开,后闻得酒气甜香,终悄悄地吃了三几杯。

    先还好好的,哪想午后上课时忽头晕面热起来,行步也踉跄,又避人呕吐了番,直是一身的不舒畅。

    李言几个常跟随的慌忙服侍他漱口,又忙去同授课的先生告说。

    陈冰阳身边跟的侍卫张绝机敏些,又是能拿主意的,立时先暗叫人告诉他主子那头。他们念书这勤善堂又无可供歇息之处,便又叫了手下两个侍卫一道将魏慎护着回去。

    李言几个撑伞的撑伞、擦汗的擦汗、摇扇的摇扇,忙背了魏慎往院儿里去。

    魏慎受李言背着,只觉他后背远不如他哥哥的宽厚,硌得人难受,又见陈冰阳等皆笑他,好生没面,便一路挣扎掉泪道:“我可以走的,又不用背我!”

    身边人知他这脾性的,虽不听他话,却也一路将他哄着。

    李言方跨过胜寒殿那高槛,便见齐甫领了人忙迎上来道:“快跟我来,王太医正好在陛下这儿呢!”

    李言愣了愣,不及细想,才要同身后小厮们吩咐一声,齐甫便先将他拉走了。

    魏慎更着急起来,有气无力地哭念了几句“不去他那儿”,只众人皆忙乱,哪里有留心听他话的,不多会儿便叫人放去了主殿内的罗汉床上。

    魏慎见了那人,满心别扭,将眼也偏开,只禁不住地抽泣,任凭这殿里头三两个丫头摆弄着脱衣去鞋。

    王岩已叫人抓来了好一会儿,茶也未及喝,忙先与他诊脉。

    陈阴禾便坐在一旁,将人瞧着。

    齐甫在旁使眼色,秦洛会意,忙好声叫了李言等魏慎身旁随侍的去耳房处歇息用茶点。

    屋内一时静下来。

    王岩又将人面色瞧了番,便向陈阴禾缓缓回话道:“禀陛下,这几日天热,小公子许又贪嘴食冷,暑毒外蒸,阴气内伏……”

    “知道了,中暑。”陈阴禾无心听他念书,很快断了他话,“抓药去罢。”

    王岩应了几声,又翻了翻随身药箱,先拿了一小盒药膏,只叫抹去人太阳穴上。

    陈阴禾一面替人擦汗抹泪,一面接了,见魏慎哭喘得愈发厉害,由不得握了握他手,轻哄道:“这几日天儿也着实闷热,要受不住,便只上早课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