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起来,宋乔安和陈鸣也不是第一回单独吃饭了,可不知怎的,宋乔安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她每每看向陈鸣之时,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怪,真的怪。

    “陈鸣。”宋乔安放下刀叉,决定问个究竟,“有话你就说呗。看你都憋一晚上了。累不累啊。”

    “我这不是,有点担心你嘛。”陈鸣正愁着怎么开口,宋乔安既然主动提了,他也就不再遮掩,“你这反应,也太平静了些。”

    无论如何,宋乔安毕竟记了江行澈九年。对于平日里更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的宋乔安而言,江行澈,就像是她的一个例外。他们没有过行为上的亲密举动,却有着更为纯粹而隐秘的联系。

    宋乔安笑了,露出两个酒窝,“你是怕我现在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一回到家就躲起来哭啊?”

    陈鸣却没有笑,还是一脸严肃。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宋乔安心知他这是觉得自己一说到这个话题,就总用各种反问句,颇有顾左右而言他之嫌疑,为了教这个老朋友安心,也为了带着好心情用完接下来的点心,宋乔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来的路上,我一个人想了挺多的。”

    陈鸣脸色稍霁,神情认真地听着。

    “怎么说呢?”宋乔安抿了抿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左前方,沉吟了一会儿。想明白归想明白,要组织语言说明白,还真不太容易。

    好在陈鸣也并不催促,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她梳理思绪。

    “客观地说,在我人生的那一阶段,江行澈的确是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如果没有他,我大概也没这么大决心和毅力考上A大。”

    陈鸣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不置可否。

    “但是考虑到他当时的身份——校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嘛,疏导学生的心理问题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啊,以及……以及他后续给我带来的各种困扰……”宋乔安尽力想把话说得简洁,因而省略了一些心理活动,直接下结论道:“所以我觉得,我也不欠他的啦。”

    陈鸣听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你是不是还不信啊?”

    “啊?”陈鸣一愣,却没有否认。听完她一通冷静分析以后,他倒是不再担心,不过他看得出,宋乔安倾诉欲上来了,也就不去打断。

    “本来吧。我也有点怀疑我这是在自欺欺人来着呢。”宋乔安讲得有些渴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白葡萄酒,“九年诶,每年我都坚持那个可笑的仪式,每年都在等一条不会有的祝福,怎么看,也算是很痴心绝对了吧?”

    陈鸣挑了挑眉。

    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可以对宋乔安直言不讳,可在这两件事情上,每次触及,他都只能小心翼翼。这就像是他们之间埋伏着的雷区,而现在,她却主动提及,将雷扫去。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成拳放在桌面上,好奇宋乔安接下来的独白内容——

    所以江行澈,或者说那些仪式感,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