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作好了画,萧云奕提醒了琼羽“找时间去祠堂干活”。二日天气晴朗,琼羽用过午膳就去往祠堂,绑了襻膊开始擦拭祖上灵位。

    牌位放的年数是久了些,但好在宫人们打扫勤快,它们并没有落很多灰。任务轻轻松松,加上萧云奕大发慈悲免去了跪拜,琼羽便在心底怀了一份虔诚。

    可她越想摒除杂念,乱糟糟的事就越爱往脑袋里钻,琼羽犹豫着:昨日萧云奕只说了苏绫已经入狱,并没有说此事如何圆满,她是该装傻沉默,还是该像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对此事穷追不舍?

    不过这事总得说来,还是崇明司的功劳最大,琼羽似乎理解了民间为何都传崇明司恐怖,其一是因它接触的人与物关系生死,整个它也和个阴曹地府,其二是应是它的办案能力,准确到堪读人心,至于无人敢轻易作恶。

    擦完一排再一排,琼羽逐渐熟练正想着加快速度,没想到再映入眼帘的,竟是先皇后何氏的灵位。

    萧云奕的生母,孝慈皇后何觅棠。

    淑妃娘娘和她讲过一些有关孝慈皇后的事,何家祖辈在南方,孝慈皇后虽生在京城,却如江南女子般恬静柔情,小家碧玉的同时又不失作为一国之母的宽宏端庄。

    她的一生亦如谥号,孝长慈幼温婉可人,纵然红颜早逝,她在圣上和萧云奕心中永远是那长开不败,无与伦比的海棠。

    而萧云奕是她活过的证据,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琼羽目不转睛看着灵位,将湿帕折到最干净的一面,边擦拭边在心中默念:刺客一事有惊无险,但幕后主使仍未落网。孝慈皇后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太子殿下无病无灾。

    “或者是恶人已被抓获,殿下他不和臣妾说罢了。”琼羽悄悄和孝慈皇后告状,转念又想:她半月以来不敢面对萧云奕遇刺的事,但朝廷和崇明司又不是死的,说不定萧云奕已有安排。

    “太子妃?”碧波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她关心问道:“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琼羽摆正牌位,故作一脸严肃道:“没什么,我就在想崇明司怎么就就那么神,碧波你说,它消息得出不会靠的是算卦吧?”

    碧波一指点着额头:“奴婢不知,这事云麾将军应该知道,将军不是去过崇明司吗,您问问她,里面住的是监事还是道士?”

    “玩笑话你还当真了。”琼羽失笑道:“我还没擦完呢,你再等等。”

    碧波这才想起正事:“奴婢失言!太子殿下着人传话,说不管太子妃在干什么,务必要半炷香内去到绥宁轩。”

    虽然没见萧云奕身边的人来,但这口令绝对是萧云奕下的无疑。琼羽恭敬地对各位祖上行礼告退,出了祠堂才尴尬道:“传话那人是什么表情,着急,郁闷,还是憋着笑呢?”

    着急代表有急事,郁闷就是萧云奕生气,要是憋笑……那就说明没什么正经事,她该找借口不去了!

    “奴婢看着像着急。”碧波扶着琼羽上了轿撵:“奴婢留心多问了那公公一句,他只说在出门时,瞧见了个囚犯被拖进绥宁轩。”

    琼羽茅塞顿开:是苏绫,萧云奕要审苏绫!

    绥宁轩坍塌的窗台已经修好了,琼羽让人带路,没想才走到前厅就看到了萧云奕,跪在堂前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苏绫。

    她看到琼羽进来,恶狠的眼神在虚弱之下也只剩了不甘与惶恐。

    萧云奕瞥了眼香炉,半炷香烧的就剩了个底,他不紧不慢道:“太子妃来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