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慕容复的鬓发还是被削下了两三根,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慕容复腿脚一软,趔趄了一下,叫邓百川扶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风波恶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公子爷饶命!风波恶糊涂,方才只想试一试公子爷的武功是否还在,实在是没有忤逆公子爷的意思啊!……”

    此时,慕容复已让他吓得心脏狂跳,哪还能听得进去他说了什么,心里只想着:“妈呀,我不复国,他们就要砍死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折腾,众人倒是都信了他的失忆之说,除了沮丧,更多则是为风波恶的莽撞行径而后怕,倘使这一刀慕容复没有躲过,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弑主小人、千古罪人?

    缓了缓情绪,慕容复起身将风波恶扶了起来,无奈道:“复国的事容我再想一想罢。”随后便将众人打发离去。

    慕容复白天睡得多了,夜晚便躺在床上烙饼,浑浑噩噩的梦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又被公冶乾请到了家中的另一间厢房内。房内没有太多的摆设,只当中放着一张高额的顶案,燃着红烛供香,脚下有几张蒲垫,像是一个小祠堂。

    公冶乾从供桌后面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只锦盒,端到了慕容复的面前。

    慕容复狐疑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黑色的方印和一卷黄绢。他拿起方印一看,印文刻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大字,和自家那个古董大印一模一样,不过却要比他爹手上的那枚新了许多。他家的那枚,据说是经历了六十年代的特殊时期,边角字迹被人为模糊处理了。

    慕容复又展开黄绢看了,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两种文字,他只认得汉字,另外一种却不知是哪国的了。

    “这是啥?家谱吗?”他心说。看了半天,前面的各位祖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没办法,历史学的不好),最后两个他倒是认得,正是他爹慕容博和他自己。果然这里的爹还是他爹。

    这时,慕容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问道:“我爹呢?”

    公冶乾被他问得也是一愣,神色凄凉道:“老爷他……”

    公冶乾带着慕容复左拐右拐,最后出了山庄后门,来到了一片树林中。

    只见空旷之处立着一座坟墓,墓碑上赫然写着慕容博的名字。慕容复一见之下,瞬时悲从中来,伏在墓碑上大哭痛哭,公冶乾也随他一起掩袖擦泪。

    慕容复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想当年他爹在重症病房抢救的时候,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就是眼前这个场景,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心里回想着慕容博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有时是开怀大笑的慈祥,有时是吵架撒泼的可笑,有时是不管不顾偷酒的恼人……

    慕容复抽泣着说道:“我还答应了你下周末回去吃饭呢……”哭了一阵,这才回过味儿来,“这也不是真爹啊,我哭得这么伤心作甚?”他心说。

    傍晚,慕容复坐在岸边的凉亭中,欣赏着难得一遇的太湖风光,心里暗自做好了打算。

    今天只有公冶乾和包不同留在家中,另外二人不知去了哪里。慕容复也不想多问,他巴不得这几个人能离他远点,可别天天监视着他。虽说脸熟,但经过昨天那场“亲切友好”的交流,他也看出来了,这几位都不是好忽悠的主,要想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还得要双管齐下,一手抓表面工作,一手抓自身建设。

    这可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而此时,邓百川和风波恶早已离开了苏州,正快马加鞭,一路北上直奔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