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冬夜点缀成一副静谧的泼墨画,眼前的男人眉目疏朗,通身围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

    “你……”贺宛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收回视线,仰头看向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有时候我也会想,你根本不像一个奴隶。”

    “兴许从前,你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三千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向远方,心中那块石头晃晃悠悠却怎么也落不了地。

    他听见自己开口:“就算我曾经有过百般际遇,可今日这种平淡也是我不曾享受过的。”

    心中的思绪逐渐明晰,贺宛琼没有在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她搂着斗篷从廊檐下跳出来,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扎进庭院齐膝深的厚雪堆里。

    “小……”三千只来得及顿住她的袍角,贺宛琼那方已经轻轻松松的站定了:“小心。”

    “天都快亮了,”贺宛琼熬了一夜,却越发的精神抖擞,她哈出了一口雾气,一双眼睛弯了起来:“我还从没有和人熬夜说过这么久的话。”

    “三千,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

    贺宛琼伸了下懒腰,活动活动在廊檐下窝了一宿僵直的胳膊。

    “从未有人这般耐心地听我说话,也不曾有人肯定过我胆大包天的妄想。”

    “三千……”

    三千定定地看着贺宛琼,一时间万籁俱寂,只剩下一声比一声更加清晰的心跳声鼓噪着想要冲出胸口。

    眼前的女子笑眼如的月牙,眼睛里全都是信任和真诚:“若是我有哥哥的话,兴许就是你这样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开口道:“你的奴籍证明齐叔已经去衙门销掉了,从明日起,你随时可以离开将军府。”

    贺宛琼说完之后,略微后退一步,转身推开了身后的房门,错过了三千眸中的一瞬失神。

    第二日巳时,贺宛琼卡准时间,在下了早朝之后的一炷香内往宫里递了请求面圣的腰牌。

    “大小姐,”香梅捧着熨烫整齐的宫装,要伺候贺宛琼换上:“面圣可要穿这身?”

    “你拿那件黑色的交领来。”贺宛琼没有让香梅动手,自己将头发高高的束在了发顶。

    等到香梅回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小姐今日面圣怎么不绾发,奴婢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京里哪家贵公子呢!”

    贺宛琼也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又捡了盒子的青黛将眉尾又加深了些,她透着镜子冲着偷看自己的香梅一挑眉毛,刻意压低了声音:“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