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顶天知道黑衬衫不会拒绝,因为他认识黑衬衫,宁雪说大顶厂一案的时候,介绍过一些日本商人,给他看过照片,其中就有这黑衬衫,名叫小泉野志,在香城投资超过二十个亿。也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身家,阳顶天才会找他,当然,也是因为他身上有这怪病,否则想找也没办法。倒上酒,还没喝,就见一只蚊子飞过来,直接飞到滴血的杯子里,那种速度,仿佛是飞蛾扑火一样。然而那蚊子一扑到血滴上面,只是一眨眼,就翻身栽倒,腿脚蹬了两下,死了。这一只蚊子还没死透,又飞来两只蚊子,还有一只很大的绿头苍蝇,飞得那叫一个急不可耐气势磅礴,一头撞在杯壁上,撞得怦怦响,急又一个旋子,冲入杯中,扑在血滴上。然而不管大小,情形都差不多,只要一扑到血滴上,眨眼就四脚朝天翻倒死去。“看清了没有?”阳顶天问。小泉野志早已经目瞪口呆了,连连点头:“看清了,看清了,我的血---杀蚊子。”“杀蚊子?”阳顶天哈哈笑起来:“何止是蚊子,你的血,其实可以杀人。”“杀人?”小泉野志瞪珠子一下瞪出来。“没错。”阳顶天点头:“你的血,毒性不会比眼镜蛇蛇毒差,这么几滴血,要是滴在人伤口上,杀死个把人,完全不成问题。”“我的血有毒。”小泉野志一脸骇然,想要不信,但眼见着又有几只蚊子冲过来,毫无例外的死在杯子里,想要不信却也不行。“你的血有毒。”阳顶天点头。“为什么会这样?”小泉野志问。“你最关心的,其实是你的病吧。”阳顶天看着他:“同时,也想知道,这个病,还能不能治吧?”“对对对。”小泉野志连连点头,稍一定神,起身移席,到边上,深深拜伏:“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你这病,比较复杂。”阳顶天点点头,道:“你是近三年才得的吧,在中国得的?”“是。”小泉野志更加骇然:“您真是神眼如炬,我这病,就是来中国后得到,而且是近三年得的,突然间,腰腿就越来越冷,上半身却燥热,至于死蚊子,也是这三年生出来的怪病,不过我平时并没有在意。”“嗯。”阳顶天点点头:“我现在在招待一个客人,晚上七点以后,我联系你吧,需要去你家里才行,可能你住的地方,有些不太对。”“啊?”小泉野志已经彻底信服了阳顶天,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惊骇的神色:“我买了一个中国的老院子,据说还是清朝的,我很喜欢,但是,那院子里,有什么脏东西吗?”日本人迷信,远超中国,小泉野志也是很迷信的。他即然迷信,阳顶天也就加把火,手指伸到嘴边:“不要说,晚上我去找你。”“好好好,我滴明白,我滴明白。”小泉野志把头点得象鸡啄米,问了姓名外,又跟阳顶天交换了电话,一直送阳顶天到门口,看着他进了旁边的房间。阳顶天回到房间,顾青芷居然又喝掉了半瓶酒,有些儿脸儿红红的,看着他便嘻嘻的笑:“你再不回来,酒都给我喝完了。”“喝完了就再点一瓶啊。”阳顶天笑。看一眼杨红袖,杨红袖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了一会儿,都没说话,却仿佛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杨红袖在冷笑:“还以为你小子吓得逃跑了呢。”阳顶天则晒笑:“区区一瓶酒算什么,有什么阴招阳招,尽管放马过来。”杨红袖当然也看出了阳顶天眼光中的意思,心下冷笑,听了阳顶天这话,便打蛇随棍上,道:“好啊,那就再点一瓶。”刚要叫服务员,服务员却自己进来了,对阳顶天道:“阳顶天先生是吧,有位先生送了你一瓶清酒,以及一份松茸,请你及你的朋友们亨用。”说着把酒送上来,就是阳顶天他们这一个牌子,顾青芷一见就欢呼起来:“好哎,是谁啊,真是太好了哎。”她只顾欢呼,杨红袖却是惊疑不定。清酒不便宜,松茸同样如此,中国人吃不习惯,但在日本可是很俏的,价格也非常贵,都是以美元计较的,连酒带松茸,好几万了,这礼可不轻。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份礼给阳顶天?这让杨红袖想不清楚。如果阳顶天是某个实权官员,或者是某个公司的大老板,那都可以理解,可阳顶天只是个卖花的啊,人家凭什么一下送他这么重的礼?杨红袖冷眼看阳顶天,阳顶天却不看他,松茸是专门烤好的,他尝了一块,叹气:“这味道就跟清酒差不多,日本人的口味可真怪。”松茸对没吃惯的人来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先前清酒他忍着,怕杨红袖说他土,现在知道杨红袖根本就是在坑他,他也不在乎土不土了,直接就吐槽。“才不是呢。”顾青芷皱起小鼻子,反驳他:“味道好好哎,你多吃两片就习惯了。”“实话说,我一片都不习惯。”阳顶天忍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嘴里那一片吐了出来,杨红袖在看着,他也看着杨红袖,嘿嘿一笑:“不习惯就是不习惯。”“这是跟我牛上了是吧。”杨红袖不理他,心下暗叫:“希望付帐的时候你会习惯。”这一餐吃了一个多小时,杨红袖惟一对阳顶天有点儿兴趣的是,问他的日语跟谁说的,口语带有东京那地方的味道,很纯正。阳顶天就又把红星厂三线军工专家翻出来,顾青芷听到那些故事,发出嗲嗲的娇叹声,杨红袖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牺牲,奉献,天才的隐姓埋名,大国的绝地反击,在她眼里,一钱不值,纯粹就是个笑话。吃完了,阳顶天结帐,服务员告诉他,有位先生已经帮他结帐了。不用说,肯定是小泉野志。这在阳顶天的意料之中,就如先前的那瓶酒和松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