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原黯然离开了非索港,这个地方既贫穷又落后,就连从文明世界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当地的愚昧和混乱感染,哪怕再努力,恐也挽救和改变不了这个地方。

    他的内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曾经用自己的学识和才华为改变这里付出了努力,但最终还是伤心地离去。手扶船舷回望非索港的时候,又莫名想起半年前也是坐船从这个码头来到这座城市,恍惚是穿越了另一个世界。

    周贺原在欢想实业工作了七个月,当初他在茵国拿到本科学位后准备回国,结果因为疫情的原因,所订的航班几次被取消,又上了当地中介的当,这才辗转来到了非索港。

    在茵国当地,有中介公司专门为像他这样的留学生服务。有家中介推荐,可以转道黑荒大陆最南端的曼得国飞回东国。等他到了曼得国之后才发现上了当,一度滞留当地,处境非常不妙,后来坐船到了几里国的非索港。

    客轮是新联盟特意派去的,新联盟还花钱打通了当地的关系,就是因为听说有大批东国籍人士因各种原因滞留,而非索港这边人才稀缺。

    周贺原本并不想离开茵国,他原计划大学毕业后就在茵国找一份工作,哪怕收入不高能拿到工作签证就行,居住足够的年限再找机会申请入籍……他的父母也是这么希望的。

    他在茵国的经历谈不上是出国深造,而是在高中时期成绩不理想,所以干脆被父母送到茵国来读书了,也是通过中介机构的牵线搭桥。

    大学四年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临到毕业才有一丝紧迫感,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错,并不指望他打工赚钱。

    可是车到山前时未必会有路,除非是有人已经修了路。周贺原毕业后在茵国找不到正式工作的,他又不可能滞留下来当打黑工的非法移民。周贺原认为这一切都是疫情的原因……意外来到非索港,倒还真是因为疫情的影响。

    来到非索港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淡忘了,比如他忘记了在大学期间是怎么混日子的,反正在这里就是来自发达国家、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宝贵人才。

    不论他的本科文凭是不是混出来的,但他在东国至少接受过很扎实的基本教育,在这个遍地文盲的地方,的确算是人才了。

    欢想实业聘用了他,入职之后直接就是第三级职位,月薪四百米元,在总部上班。这样的薪资水平,在茵国以及东国的大城市中都不算高,但非索港当地曾经的人均年收入才有二百米元。

    有那么一段时间,周贺原曾很骄傲,喜欢去面馆刷面,与那些自来熟的当地人聊天,当介绍到自己的工作和收入时,很享受周围那种惊叹与羡慕的眼光。可是渐渐的,这种感觉就开始有点不对了。

    欢想实业是一家跨国投资集团,听说老板出生在非索港,所以也致力于投资改善当地的环境,倒是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恐怕也就是那么回事,这里已经难以救药了。

    周贺原曾经自以为很努力的工作,也满怀抱负,以他的学识和才华,在这样一个地方本可以很有一番作为,结果却并未受到真正的重用。

    周围的很多同事这半年来提拔的速度都很快,可他一直还是待在第三级职位上,对他自己养的人才而言,简直是太可惜了!

    他当初之所以愿意接受欢想实业的聘用,并不是为了那区区每月四百米元的报酬,父母送他去茵国读大学,四年下来花的各种费用累计也超过了四十万米元。

    他是在暂时无法回国的情况下选择了入职欢想实业,有了海外跨国集团供职的经历,可以在履历上镀一层金,职位当然越高越好,那样也更能发挥他的才华。结果欢想实业的这批中高层领导却没有珍惜人才,反而有些刻意打压他。

    周贺原之所以能回东国,还是因为他在欢想实业的供职经历。欢想实业最近开通了一条专线,从非索港坐船转道北方的特玛国登岸,然后坐大巴到美里机场直飞东国。

    前几天晚上,几位同事请他吃了顿饭算是送行,饭后又去酒吧坐了一会儿。有人还在挽劝他,并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着急离开?就算想回国也可以多积累一些工作经验,这里的很多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他当时喝得稍微有点多,忍不住吐槽了一番,不受重用、得不到提拔、被刻意打压之类的话不好多讲,重点说的是待遇太低。

    像他这种情况,随便找份工作也不至于就拿这么点工资,然后他又提到了自己在茵国读大学四年期间,费用就花了四十多万米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