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家大公子被鬼魇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没过多久,街上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那日仆人是在巷子里的茅厕发现的朱大公子,只见他脸色发青,口吐白沫,躺在尿桶旁边一动不动。家仆以为他升天了,用颤颤巍巍的手去摸他的鼻息,结果发现,哎,没死。于是紧赶慢赶地把他弄回府洗干净躺榻上,可是昏睡了一天,人都不见醒,昏昏沉沉地还总是说胡话,喊得净是些“别吃我,我不好吃!”

    镇国公夫人看了,急的直跺脚,就差上房揭瓦了。她贴身的老麽麽出了个主意,看公子的模样像是被什么给魇了,要不,请个道士来做做法!

    于是一个姓张的茅山道士被请进了镇国公府。

    翡翠山北风景秀丽,是一处散心纵马的好去处。而山南的山坳里却枯草乱枝遍布,看着十分杂乱。而那群逃难的难民却在此扎营,休养生息。

    欣洛洛自那天从翡翠山回去,便差人打听这边难民的情况,今天带人买了一车大米,送到这里来准备给大家熬粥喝。

    家仆忙活着找柴火支起大锅,欣洛洛便四处走动看看那些难民还缺些什么。

    走了没多远,忽然见到远处一群黑衣家丁在个茅草棚子前围着,瞧着特别碍眼。

    这些是什么人?欣洛洛疑惑。

    那些家丁凶巴巴的,在这破败不堪的难民村显得非常突兀。一看就绝对不是来做善事的。

    存了疑虑,欣洛洛闪到大树后面,准备过去看个究竟。

    “不妙,不妙!”忽然,从茅草棚里头冒出三个人,一个大夫模样的人直摇头。

    “怎么说?”一个着道袍的道士急忙问。

    “快说呀!”第三个长了羊角胡子的人也催促着。

    “里头那个女娃高热昏厥,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这是出痘疹,但毒闭不发,哎,估计是不行了!”大夫又叹了口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那就糟了,朱大公子梦魇里的那个小鬼心愿未了所以才来纠缠不清,只要圆了他的心愿给他家人两袋子大米,他自己就会走的。”说话的正是镇国公府请来驱鬼的张道长。

    “本来是个简单的事儿,哎,可是”他顿了顿。

    “可是什么?”一旁羊角胡子的人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朱福,他见张道长欲言又止,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可是那小鬼家里其他人早就饿死了,里头那个女娃是他唯一的亲人,可现在看着也快不行了,她一死,这世上就没有可以接受小鬼那两袋子米的人,他就要缠朱公子缠一辈子!”

    欣洛洛一听,完全明白了。昨天一听到那个镇国公家的恶少被鬼魇的八卦消息,她就大概猜到个七八分,定是他作恶多端,被他害死的人定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来了。可没曾想竟然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想到应该是和那天看到的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欣洛洛心里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作孽!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