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吏望了一眼,将他往后扯开几步,摇了摇头。

    本朝京中驻兵八万,分殿前司与侍卫司,侍卫司下又分步军骑军,各自都有都指挥使。二司三衙,共为禁军,负责京城内外防务。

    此次拿获云琅的是侍卫司的骑军暗卫,来提人的正是侍卫司骑兵都指挥使,高继勋。

    御史中丞亲自交接,扶着囚车送出御史台,上前拱手:“高大人。”

    “御史台吃斋念佛了?”

    高继勋神色倨傲,没受御史中丞那一礼,照囚车扫了两眼:“此等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辈,中丞倒是厚待。”

    “御史台只管看押人犯。”御史中丞道:“审判定罪,是大理寺卿的职分。”

    高继勋被他不软不硬一顶,神色骤沉:“妄言!”

    “妄言,妄言。”御史中丞随口附和,一手牢牢把着囚车,“都指挥使还是看好人犯,小心生变……”

    高继勋冷嘲:“罪臣余孽!侥幸逃脱几次罢了,能有多少本事?”

    殿前司屡次缉拿犯人不力,已被圣上一再斥责处罚,这个差事才落到了侍卫司头上。

    整个侍卫司枕戈待旦,鸡犬不宁地折腾了大半年。高继勋亲自带人爬冰卧雪埋伏了数日,才终于寻到破绽,将云琅一举拿住。

    高继勋为捉人吃尽了苦头,眼看云琅衣着整洁囚车舒适,更觉无端刺眼:“停车!”

    御史中丞上前一步:“高大人!”

    “我朝惯例,罪大恶极之辈,

    游街、示众、枭首。”

    高继勋眯起眼睛,慢慢咬字:“在这囚车里遮遮掩掩,如何算得示众?如何彰我朝纲、以儆效尤?”

    “大人。”中丞拦在车前,“午时将至,何必多生事端?”

    “多生事端。”高继勋斟酌半晌,忽然冷笑道:“你是怕多生事端,还是感念旧恩、暗中照拂?”

    御史中丞脚步一顿,没出声。

    “你想叫他死得干净体面。”

    高继勋负手俯身,悄声贴近中丞肩头:“可我拿的是圣旨,奉得是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