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像是不曾听见,蹙紧了眉,盯着榻上无知无觉的云琅,眸底一片暗沉。

    老主簿不敢再说,噤声缩在一旁。

    当年家变后,王爷的性情就变了许多。

    并不是像外界所说那般残忍暴戾,云小侯爷来府上前,萧朔其实不常发怒,也很少像京中那些衙内,动辄将夺人性命挂在嘴上。

    可京中无论谁家纨绔、孰府膏粱,都从不敢与萧朔对上。

    不只是皇恩浩荡,更因为萧朔几乎像是从死地走出来的人。

    从死地走出来,什么都不剩,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萧朔敢肆意妄为,敢行止荒谬,不是因为宫中回护、皇上放纵。

    是因为早已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也不想留住任何一样东西。

    老主簿摒着呼吸,战兢兢看着王爷几乎同归于尽一般的凛冽架势站在榻前。

    老主簿挣扎半晌,横了横心,冒死开口劝:“王爷——”

    老主簿看着眼前情形,忽然怔住。

    萧朔解开衣襟,半跪在榻前。

    他眸底还是冷的,看不出神色,人凝得像是冰冷的黑色雕塑,伸手握住了云公子的手腕。

    一点一点、什么都没惊动地,把云小侯爷冻得苍白的手焐进了怀里。

    云琅躺在榻上,难得地做了个不是被咒着该千刀万剐的梦。

    汴梁雪夜的元宵灯会。

    冷是真冷,也确实是好光景。

    汴梁是古都,沿着黄河建的城,正在运河枢纽上。京城繁荣,店铺沿着坊墙一路搭到河边,从早到晚热闹不休,拦也拦不住。

    到了先帝一代,彻底废除宵禁,汴京彻底成了不夜城。

    自小长在宫里,又不用按着皇子的严苛起居,云琅没少在夜里偷着溜出宫,跑去汴梁的夜市解闷。

    值守的侍卫早同他熟,没人拦他,管得最松的时候,云琅能骑着马一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