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的手腕被攥住。

    他声音沙哑得像声带里掺了碎石子,却依然努力地笑:“你来接我了?”

    成为阿飘的第一百零一天,我忽然得到了触碰实物的能力。我把严潍抱到床上,给他换上睡衣,做了三明治,虽然成品丑得像切烂的面包,接着我热了热水袋,捂在他胃上慢慢揉按。

    他看上去脆弱不堪。我烦躁地媷了把头发,自打我认识这只骄矜高傲的狐狸,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多少年没变过了,爱打压人,尖牙利齿,多智近妖,永远理智无比,人挺好的……大概。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他会情绪崩溃,他会流泪,他会脆弱会低头,他说我好喜欢你。这感觉就像你捉到了只哥斯拉,养了十几年后发现其实这他妈竟是个奥特曼。

    哈,没想到吧。

    我握着严潍的手,天马行空地胡乱发散思维。自从我变成鬼整天无所事事,就逐渐开始往哲学家靠拢。我的一辈子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漫无目的地思考,现在过上这种日子,倒也没有很糟。

    我听到严潍哼了一声,我低下头,对上他刚巧睁开的眼睛。

    我心里一喜,面无表情。

    我知道这叫人伤心,可真没办法,面无表情已经是我的习惯之一,小时候我也是很爱笑,被恶作剧时会大声嚷嚷的。

    时间沉寂了一秒。

    谁知道严潍在这一秒想了什么,下一秒他猛地坐起来,握着小刀架在我脖子上。

    我挑了挑眉。

    “你是谁?”他沉声问,忽然他笑了,“易容成这样子潜进来,多有不妥吧?也不怕被人看见,当场就处死了。”

    “我是陈潇。”

    他脸色骤变,揪住我领子往上提:“陈潇死了,我亲眼看着的,你也配假扮她?你怎么配?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提!”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被告白,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总之我试着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看着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那把刀终于逐渐离开我的脖子。

    “我死后不知为什么成了你家的地缚灵,其实我待了有三个多月了,只是你看不见。”我摸着脖子上的新鲜伤口,“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能现形,也能碰到东西了。”

    “你真的是……?”严潍的脸色白得像纸,他翻身下床,拉开抽屉翻出药和创可贴,“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鬼还需要处理伤口的吗?况且是这么浅的割伤,就算我是个人没必要处理。

    “不用。”我拿走他手里的药,把床头柜的三明治往他那儿推,“你脸色不好,该回床上躺着,吃点东西。”

    其实我也有点儿局促,太久不相处,难免忘了该怎么和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