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辅臣便已有三人,至于仅剩那一人,此刻瞧来,圣上所属意的并非是阁臣。

    这时圣上招了手,不远处候着的御前掌印冯保就托着红木托盘过来。上面摊开的是立储圣旨。

    冯保双手递了笔过去,朱靖咳了两声,执笔在其上空白的一处填上刚高儒源所提的那辅臣名字。

    虽高儒源很想知道最后一个辅臣是谁,可也知忌讳,那冯保托圣旨过来时,他便识趣的退远了两步。只是心里却不断猜测着,会是朝中哪位文臣。

    圣旨晾干后,冯保就将圣旨卷好装进锦匣里,再用火漆封好。

    “去将内阁大臣都叫来。”

    待阁臣们都进来,冯保按照圣意当着众阁臣的面,将那锦匣交递给内阁首辅高儒源,由他亲捧着携文武百官往勤政殿方向而去。而后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将其束之高阁,直待来日再取下宣旨。

    养心殿里空荡下来。

    宫灯的烛火跳动,光线在御榻上那人枯槁病容上蒙了阴影。

    “圣旨你收好了?”

    “回圣上,收好了。”

    朱靖慢慢颔首,“待两日朕还不见好转,你便去后宫宣旨罢。”

    冯保心头一凛,低头应是。那份圣旨,是对娴妃的杀令。

    “届时,一并赐死马贺。”

    冯保亦低声应下。多年御前的耳濡目染,他多少猜得些帝王心术,马贺一死那马阁老势必在心底记上这一笔。而来日大皇子能否借其磨亮帝王之格,便就要大皇子是否有那雷霆手腕了。

    不免又想到圣上定下的那最后一位辅臣……不知那日该有多少朝臣震惊当处,只为那重新起复的文云庭。

    马家、文家、嗣主,三方制约,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朕九岁御极,那时候大梁内忧外患,朕又处处受人掣肘,所面对的比大皇子如今面对的难上百倍。”朱靖闭眸低语,不知是说给谁听,“可朕都挺过来了,一手将大梁江山治理成如今盛世模样。朕呕心沥血,踏过艰难万险方治来的大好局面,绝不容许毁在哪个糊涂蛋手里。所以,他要不成,来日就换人来坐。”

    挥退冯保后,朱靖反倒睁了眼,乌沉沉看着明黄帐顶。

    不甘心呐。这不甘心包含的不单是江山与抱负,也包括了她。

    说不上来为何不甘,可总归是觉得,他尚未从她身上讨还回来他想要的。

    若他此番当真挺不过去而龙驭宾天,那他与她此生就此了了,偏这般了结给人一种未尽的不甘与遗憾,就好似他们的故事戛然而止,没个真正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