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心系长信宫嬷嬷安危,又有何不妥呢?”徐世衡低眉道,“贵妃也会记你一恩情的。”

    冯保心中一动,琢磨开来。

    以他个人名义送去倒也可行,虽在圣上那里确是有几分自作主张的意思,可又很难说不是卖了双方一个好。贵妃那里不必说,而圣上那……瞧圣上那样子,也不似像真要撂开手的模样。

    那双耳小瓷瓶,冯保到底是咬牙接过了。

    罢了,大不了就再挨上一顿刑,也好过被那贵妃记恨。

    否则那嬷嬷要真有个什么好歹,这笔账还不得牢牢钉死他身上?

    “有些话入我耳就罢了。”

    “小的知道厉害,出了这道门小的断不敢妄议半字。”

    走出冯保的舍所,徐世衡驻足往六宫的方向无声眺望半息,又寸寸落眸往自己舍所走去。

    长信宫,文茵指尖轻抚着瓷瓶双耳,许久都未言。

    秋日草木衰黄,有秋风刮过树上落叶拍在窗棂上,也有落日余晖透过窗纱映落在榻前静坐的人身上。

    六宫上下都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贵妃究竟是犯了何错,罕见的得了圣上处罚不说,竟还让圣上下令杖打了其嬷嬷。

    但凡在宫里待过半年之上的,怕没人不知那长信宫的贵妃娘娘将其嬷嬷看得何等重要。往昔圣上为示对贵妃恩宠,便是对那嬷嬷都给几分颜面,如今却不顾贵妃感受的杖打其嬷嬷,由此可见贵妃所犯之事并不是小事。

    可偏怪了,对此事后宫众人竟是一星半点都打听不出来。

    众妃嫔遂去联系近阶段发生的大事,妄图找出些蛛丝马迹,猜来猜去,有人觉得可能与岚才人难产一事有关。她们中有人就试探性的去永和宫打听,却被那岚才人给啐了出来。

    贵妃所犯之事无疑成了后宫里的悬案。

    再说冯保这里,在他送完药后,有好一阵都处于提心吊胆中。

    可渐渐地他发现,圣上好像是默认了他这般做法,不曾对此有过不虞之态。

    庆幸之余不由暗惊,那徐世衡竟比他还猜准了圣上几分心思。

    这日,当圣上似无意问了嘴昭狱里的王太医时,冯保脑中不期就闪现过那徐世衡当日所说的不能再添裂隙之类的话。

    “圣上,奴才窃以为,对那王太医的处置有诸多种,倒也没必要非取其性命。毕竟若为了他那般无关痛痒的人物,而让圣上与娘娘起龃龉,到底太不值当。”说完后,冯保方似惊觉自己多嘴,赶忙跪下请罪,“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御座之人并未罚他。指骨微屈叩过扶手之后,就淡声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