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野良,孟得鹿又命人去煮了一大壶醒酒汤送给钟望鹏,钟望鹏自然骂骂咧咧地不肯喝,只让众人上酒!

    众姐妹怕他喝多了出事,既不敢再上酒,也不敢劝他喝醒酒汤,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孟得鹿。

    孟得鹿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钟二鹏我忍你很久了”,冲上前去一手拧住钟望鹏的耳朵,一手拎起醒酒汤,趁他吃痛咧开大嘴,一股脑地把热汤灌了进去!

    钟望鹏被呛得涕泗横流,正要发火,但看清眼前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人是孟得鹿后又马上像泄了气的蹴鞠,满脸的敢怒不敢言。

    孟得鹿遣退了吓得噤若寒蝉的众姐妹,用丝帕贴心地替弟弟擦干净脸,轻声问道:“你打算窝囊到什么时候?”

    钟望鹏仰天苦笑一声,“娘觉得我窝囊,你也觉得我窝囊!对,你们说得都对,我钟望鹏一辈子就是个窝囊废!”

    孟得鹿语重心长,“那你甘心吗?你堂堂九尺男儿,受了你娘一辈子贬损讥讽,不觉得窝火吗?弟媳也跟着你被婆母轻视羞辱了一辈子,她不委屈吗?我要是你,旁人越瞧不起我,我越要咬牙做出一番功业给他们瞧瞧!”

    钟望鹏重重一捶桌子,杯盏震得嗡嗡作响,仿佛替代他答出了心声!

    但转念一想,他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可我从小最头疼的就是读书做文章,凭我的学问,进了考场也是浪费笔墨,还是别去丢人了……”

    孟得鹿道:“我自然不是让你去考明经、进士,前几日,我去杏林学堂拜会邓先生,她告诉我一件新鲜事,今年圣人特意开创了‘武举’考试,专为国家选拔栋梁将才,中举者便可以在朝中担任武将,考试内容有骑射、马枪、举重之类的,你虽然不爱读书,却是天生的英武之材,不如去试上一试,说不定可以一展抱负!”

    钟望鹏的目光闪了几闪,很快又灭了,哀叹道:“可我现在家破人亡,孤家寡人一名,取得功名又有什么用……”

    孟得鹿道:“就算你不贪恋功名,可你就不想证明你娘以往对你们夫妻的贬损是错误的吗?不想替弟媳出一口气吗?明日就是武举报名的最后一日了,二鹏,你可别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啊!”

    钟望鹏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如死灰地挥了挥手,大大咧咧地解开了袍衫,甩掉了靴子,就地一躺,“我要睡了!”

    这几日来,钟望鹏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醒了就没完没了地喝酒,醉了就席地而睡,昏天黑地,昼夜不分,孟得鹿见状无奈,只得暂且退出雅间。

    孟得鹿知道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卸了妆连床都懒得上,只坐在窗下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她努力想找到点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胡思乱想,可黑夜却成心和她作对,越发静得可怕……

    正百无聊赖时,街角钻出两名头戴青纱帷帽的少女,携手鬼鬼祟祟地从蕉芸轩楼下路过。

    孟得鹿猛地一惊,忙翻出从嫡母汪芷年的衣柜里带回的那顶紫纱帷帽!

    她早就怀疑嫡母汪芷年也是“炽凤枢”成员,却一直没有机会求证,今夜,居然有两名“炽凤枢”成员送上门来,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她索性决定戴上汪氏留下的帷帽混入其中,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炽凤枢’的老巢所在!

    她翻身越窗而出,一层层跳下二楼,却差点一脚踩到缩在街角睡觉的丐六子身上!

    丐六子惊醒,难得机警了一回,低声问:“娘子,要不要小的去通知蒋帅?”

    想起数日来蒋沉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孟得鹿只扔下一句“不必”,便施展轻功,一路追着那两名女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