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如同翻篇一样,页数那么多的回忆,却独独翻到了那一天。

    ‘爸!钓鱼不会太无聊了吗?’

    ‘钓鱼就是这样啊,需要你付出一点耐心。而且,坐在这里看着四周的风景,会觉得再多的烦恼和苦闷都是微不足道的。’老爸温和的跟儿子讲着道理,翟一生转过脸,看着父亲那张斯文的脸露出恬静的笑容,只觉得心口暖烘烘的。但他那时只想在温哥华的湖边好好玩一玩,根本坐不住,转头看见微知秋往小径走,立即悄悄跟了过去。

    穿过林间小路,衣服擦着树叶,发出细微的响动,但那时微知秋不知在专心想什么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弟弟。

    姐弟俩虽然年纪差了三岁,但那时翟一生身体正处于发育期,身高体型和微知秋很相近,而且姐俩还剪了一样的短发,穿了一样的卫衣长裤,因为到了温哥华之后微知秋才发现自己的短裙在秋天根本没有发挥余地,只好借了弟弟的来穿。

    他俩一前一后走出林子,他看见马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车盖前方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四十岁上下,个子很高,身材挺拔,气宇轩昂的,他离得远,只看个轮廓,没看清具体样貌。

    微知秋小跑到那人跟前,热络的聊着什么,他想过去叫住她。

    ‘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留在了嗓子眼处。

    突然间一个手指的触感划过他的鼻梁,一路延伸,在唇瓣上来回摸索,这个动作也不剧烈,很轻,但足够把他从沉睡中唤醒,而指肚很细腻一点都不粗糙,却不属于女性,他能感到那是属于男人的手指,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抚摸自己的男人是谁,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身子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怎样都醒不来。

    随即,那个手指的触感消失了。

    他闻到了一股酒味,并不冲鼻,淡淡的,围着嗅觉转圈,眨了两下眼睛,只打开一条小缝,他看见周渐浓正趴在面前,脑袋枕在环绕的手臂上,就那么天真的、不带一丝杂念的瞧着他,孩子般的。

    翟一生霍的睁大眼睛:“周老师?”

    “嗯?你怎么醒了?”周渐浓嘟起嘴巴,好像翟一生不该在这个时候醒来,都妨碍他仔细的端视。

    “你怎么在这儿?”

    晃了晃脑袋,周渐浓本就长得有点甜,脸蛋微微泛红,这么来回一动竟有点萌萌的可爱,表情苦兮兮的问道:“还难受吗?”

    “你喝酒了?”发着烧的翟一生头脑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只是模糊的觉得今天的周渐浓很不一样。

    “喝了一点,就一点。”他拇指和食指那么一掐,掐出一小块空隙,实际上他喝得比那个三十倍还多。

    胳膊肘一撑,翟一生勉强支起身体,坐了起来,拍了拍周渐浓道:“那你快点回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拍摄吗?”

    “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呢?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他语气撒娇道,头还往翟一生的被子上蹭了蹭,像只耍无赖的小奶猫。

    想一想,周渐浓只是一个二十五的大男孩啊,年纪轻轻功成名就,一定是承担了很多吧。虽不明白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自己房间耍酒疯,但也没驱赶他:“那你——”

    话还没说完,周渐浓脸埋在他的被里,嘤咛出一句:“水凉吗?”

    起初翟一生没听懂,缓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心里一软道:“还好,要是冬泳,水温还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