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怎么求?

    雪越下越大,扑簌簌的,一门心思往地上扎猛子,都是又快又急的,像是在被谁催促着一样。

    那雪落在翟一生的长睫毛上,很快让他的眼圈染了白,他眼睛一眨,就抖落出一些。他觉得自己的脸部在迅速失去温度,如同这个问题带给他的困窘一样。

    他向上去望周渐浓,发现这座山竟如此难以攀登,横在他俩之间的巨大鸿沟,如同深渊+巨+口,只看一眼就会觉得天昏地暗。

    他开始渐渐理解微知秋的困苦与艰辛,像他们这种没有家庭背景支持的普通人,想要往上爬,能借助的梯+子只有自尊,和舍得一切的决心。

    此时,他不心疼自己,他只心酸那个一门心思往上爬的老姐和面前自己的这个经纪人。

    周渐浓抬起身子,也不急,很有耐心的等翟一生回答,虽然一车的人都在那儿候着,但没一个敢有怨言,就算是席季这样的流量小鲜肉也不敢有半个不满。

    整个剧组的人都竖着耳朵,瞪大眼睛拿出吃瓜群众的敬业精神,趴在窗户前观望着。

    别人听不清楚,但何纳听得明白,求人的事儿他最擅长,翟一生这样的人哪能行呢!就是下跪也是他的膝盖比较软,容易跪。

    刚想替翟一生解围,哪知肩头被轻轻一推,转过脸,看见翟一生越过了他,然后瞧了何纳一眼,这一眼有抚慰有温柔。

    在何纳的目瞪口呆中,翟一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膝直接砸在雪地上,凿出两个坑。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真就不管不顾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男人的膝盖金贵,但翟一生并不觉得,他跪了,他姐就不用跪了,何纳也不用跪了,就像在替谁受过一样。

    “翟一生!你——”何纳惊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扶翟一生,被他拨开了。

    明明替艺人背锅、替艺人抗雷的事儿都应该是经纪人的活儿,但翟一生抢着做了,何纳五味杂陈,头一次受此待遇竟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震惊,他没想到翟一生这样云淡风轻的人,其实对这个角色有着这么深刻的执著。

    可对何纳来说,其中还包含了更深的感动,他没想到翟一生把自己的付出都看在眼里,还不吝啬于回应,这是他没想到的意外。

    翟一生的下跪来得这么干脆,让周渐浓有些猝不及防:“翟老师?”

    “我可以跪着求您。”翟一生道。

    俯视着翟一生,周渐浓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执念,以前这双眸子里映得都是粗茶淡饭,好像得过且过也是不错,可这一次这眸子里似乎也在为争取一顿满汉全席而开始发力了,一切都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见此情景,潘葛觉得好友太过分了些,逼人下跪的手段太过恶毒,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干嘛还给人希望呢,于是过来圆场:“你就别为难人了!”

    “好人都让你当了。”周渐浓讪笑潘葛这家伙的狡猾,但也没多说别的,轻描淡写的快速扫过翟一生的眉眼,见那眉眼的主人目光坚定,似是豁出去了。可他就是不做任何表态,绕过了翟一生,径直往剧组车队走去,拍了拍打头的车:“出发吧!”完全视翟一生如无物。

    袁柳走到翟一生面前,面无表情的,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读写机器人:“翟先生!你车损赔偿金还差二十五万没给呢!都拖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