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黑着眼圈在偏殿枯坐一夜,心中纷乱如麻。

    她读书不多,却也听说过‘庄周梦蝶’的典故,亦知‘假作真时真亦假’。有时她自己也分辨不清,她所以为的前世,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说她步步为营的今世,不过一场黄粱美梦。

    她看着仍在熟睡的孩子,眼底涌出热意,落下泪来,即便这是场梦,即便她确是那异端,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坚持下去。

    卯时末,天还灰蒙蒙的,夏冬春抬头看向窗外,眼神越发坚毅。

    白果几人进来伺候她梳洗,皆是小心翼翼,面露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取本宫封嫔时的吉服来。”夏冬春沉声道。

    白果心下讶异,却也没多问。

    “奴婢便为娘娘梳个端庄的旗头吧,以便与吉服相配。”月珊瞧出夏冬春神色郑重,心下亦是有了些许预感。

    “嗯。”夏冬春赞许地看了眼月珊。

    这边刚收拾妥当,便听得殿外一阵喧哗,玉莘来报,是皇后身边的人。

    夏冬春心下一沉,暗道:果然来了。

    数位太监,嬷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延禧宫正殿外,江福海尖细的声音随后响起:“皇后有旨!”

    夏冬春率众人跪下接旨。

    “奉皇后娘娘懿旨,昌嫔身陷不吉星象,有异端之疑,不宜抚养皇嗣,着暂将阿哥与公主,迁入阿哥所居住。”

    闭眼,夏冬春心中愠怒,她果然没料错皇后,如今皇上不过离宫几日,她用星象一说困住自己,如今便要夺了她的弘旻与琼微了。

    江福海也注意到,昌嫔身着吉服,打扮庄重,似是早有准备。即便如此,他仗着皇后强势惯了,也并未想到其他。

    “来人,将公主与阿哥的东西收拾妥当,搬去阿哥所。”

    “慢着,本宫尚未接旨。”夏冬春猛然站起身,掩下心中慌乱,厉声喝道。

    江福海抬眼问道:“怎么,昌嫔娘娘难道想抗旨?”

    “皇后娘娘旨意,本宫自会遵从,”夏冬春尖锐的眼光射向一脸尖酸的江福海,从袖中拿出事先备好的东西,高声道:“本宫手持皇上信物,见此物如同皇上亲临,尔等若轻举妄动,休怪本宫玉石俱焚。”

    夏冬春手举皇上的祥云团龙扳指,声色俱厉,众人俱都愣在当场,唯余昌嫔的慷慨陈词在殿中回荡。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麻利地跪下,对着昌嫔手中的扳指,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