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纸箱不重,但早就跟房东约好今天交收钥匙的秦闵静还是不敢冒险耽搁,才出了玻璃门,就抬手截了计程车,报上地址,让司机将自己载回公寓。

    这一趟车费虽贵,其速度却也对得起它的价格。待她回到单位,抬头看了看时钟,发现距离与房东相约的时间还远,便也放下心来,随手将纸箱安置在桌上,即拉开椅子坐下了。

    直到背脊靠到了椅背上,总算感觉有了依靠的这一刻,她终於吁出憋在喉间已久的那口气,与此同时,轻松感亦自心底倏然升起,舒服得让她情不自禁就想要叹息。

    她不禁想,大抵这几年以来,她是真的紧绷太久了。先是为了保住奖学金而没日没夜地念书,等达成目标了,又为了更配得上何尚文而忙着增值自己,纵使她向来懂得纾压,时不时就会和张凯婷吃个饭,或与男友约会逛街,然而真正心无挂碍,全然放松的日子,如今屈指一算,竟也数不上几天来。

    不过,从今以後,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

    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唇边泛起一抹淡笑,乍地一看,竟还染有几分甜意。五官分明是清雅的,被这笑容一衬,偏又带上了明YAn,与旧时的她相b,竟又更显亮丽了。

    也就是现下张凯婷不在这里,若是被眼光锐利的她看见了,恐怕只消一眼,便能看出秦闵静的心情变化。

    若论张凯婷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前者敢称第二,那即使是她的父母,也不敢与她抢第一。就如当年她一语道破自己对何尚文的别样心思,其中所展现的观察入微,自家父母就远不能及。

    倒也不是说父母不关心自己,只是大多时候,为避免他们担心,她总会将心事藏起来,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省得两人晚年还不得安心,成天为她提心吊胆,她也过意不去。

    她本就不喜麻烦别人,所以一开始,对於张凯婷,她也是采取这般策略。可张凯婷确实有些手段,总能从她的眼神里窥见端倪,还顺带旁敲侧击,往往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她便会招架不住,把那些原yu自个儿承担的事儿,一一倾盘而诉。

    这或许是个太糟糕的发现,但强势如张凯婷,打从起始便没给她留下半点上诉的机会。而这麽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这种相处模式,甚至也懒得去深究,好友对自己了解至此的原因到底为何。只有一点无庸置疑:了解她到如斯地步的张凯婷,绝不可能对她的春心萌动一无所觉。

    不,或者在更久以前,她就察觉了吧?若不然,她也不会用那种严肃得不留半点转圜余地的口气,那样对她断言。

    「喀。」

    纷杂的思绪忽被这一声开门声中断,倏地从胡思乱想中惊醒的秦闵静从椅子上坐直,循声源看去,就见房东太太那张富态的圆脸从门後冒出,手中握着一串备用钥匙,左右张望了一阵子,然後才转过头来,朝已站起身来的她点了点头。

    从对方的神sE中看出了不耐烦,秦闵静赶紧上前,掏出一直放在腰间口袋,预备要交还的钥匙,放到了对方手上。

    「陈姨,你检查一下,家具我都不会带走,也没改过你的间隔装修,钥匙也是原本那一套……」

    说到一半,见房东太太游移的视线停在了被她塞在客厅角落的几个纸箱上,她忙补充:「要是没问题,我今晚就会将所有行李搬走了。」

    房东太太闻言,不由皱眉:

    「我说秦小姐,你怎就走得那麽急?有什麽事情就好好协商麽,还让我上赶着跑来这跟你收钥匙,再等个几天,算房租还b较划算呢!」

    听出她话中浓重的抱怨之意,秦闵静也不知该怎回应,只得连连陪笑:

    「既然是我违约,也没有划算不划算之分。再说我已经订了後天的机票,如果不快点处理掉房租的事,以後可能还得让你跑上更多趟。那样做的话,未免也太舟车劳顿,你也会太疲累,还不如现下匆忙些快快Ga0定了,也好给你省些心。」

    「话是这麽说,但是……唉,我不是怪你,你也算是个不错的租客了,而且这儿地理位置也不差,找个新住户入住,并不是太难的事。可你突然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要搬走了,要我来收回钥匙,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