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徐伯的袖子,喉头颤着:“徐伯,这三年……你都在这守着吗?你给我爹烧过纸钱,他不是……不是无人问津……”

    “我守着呢,一直守着,隔三岔五来跟他和兄弟们说说话,纸钱也丰厚,旁人有的你爹都有……月儿,你爹有人记挂,有人念着他的清白。”

    我抱住他的胳膊,嚎啕大哭,哭到喉头泣血。

    徐伯什么也没劝,只抱着我用皴裂的手一遍一遍替我抹眼泪。

    “这片山包下,埋的就是当年战死的宁府亲军……”

    徐伯跪在地上,从篮筐里拿出一个粗瓷瓶,拔开塞子,将浓冽的酒液缓缓倒在地上。

    “你爹死后,无人给他收殓,我当时腿断了,没跟着他们回京,后来趁一天夜里拖着一条腿去把他的尸首背了回来,偷偷埋在了兄弟们旁边,我想着……哪怕不能在一处,离得近些也好。”

    徐伯抚了抚坟前石头上的黄沙,说:“我等他沉冤昭雪这天,已经足足等了三年。”

    三年了。

    活着的和死了的人,都在这漫漫三年中被撕扯磋磨着,苦苦等一个说法,等一个不可能的复旧如初。那千百个无望的夜里,边关和宁王府的树梢上挂着同一轮明月,插在我爹身上的箭插在每个活着的人心里,泊泊地流着血。三年实在太长了,长到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即使我等到了这一天,我也知我所等的人,早已隔山隔海隔阳关,再也回不来了。我手里抓起一把还带着余温的纸灰,死死攥紧,任手指的血泡血水洇进纸灰里。

    徐伯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下,一圈破败的院墙围着几间石头砌的房子,低矮陈旧,一点都不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