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右手边是沉睡的林澈。林澈趴在床边,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还是昨晚的那件黑衬衫,皱巴巴的不成样子,眼周有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就连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记忆中林澈总是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眉宇间满是温和之色,灿若星辰的眼睛透着沉稳而冷静的光芒,唇边时刻挂着温润的笑容,永远都注重自己优雅得体的形象。仅有的两次失态,竟然都发生在清姬作为林清的时候。

    林清不由得想起她作为林清第一次见到林澈时的情景。

    那时她刚刚从医院里醒来,不甚熟络的和‘爸爸妈妈’聊着天,林澈依然是穿着得体的西装,慌慌张张的闯进病房,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急切,口中不住的说道:“清儿醒了?清儿真的醒了?”一把将林清抱了个满怀,语气难掩哽咽,道:“清儿,你可算是醒了,这次真的要吓死哥哥了。”林清不知怎得,下意识的就抚上他头上如羊绒般柔顺的黑发,说了句:“怎么着也得先气死你,我再死呀~”林澈被她说的扑哧一笑,点了点林清光洁的额头,宠溺的说道:“就知道气我,小坏蛋。”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林澈脸上,他额头上和鼻尖的汗珠都反射着阳光的颜色,耀眼的紧。

    林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浑身酸痛的紧,她微微动了动腿,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下体传来。她忍不住抽了一股冷气,好家伙,这回真是操坏了。

    林清的动作惊醒了倚在床边的林澈,林澈见林清醒来,张了张嘴,望着林清那一张苍白的脸,好似不知道说什么。林清看着眼底满是心疼的林澈,心头一紧,作为一个久居欢场的青楼花魁,面对一个真心关心‘她’的‘家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演清纯少女被糟蹋了的苦情戏,她默默的转过了头,看着窗外的景象。

    现在似乎是下午了,天边布满了粉色的晚霞,真美。附身到这具身体好久了,都没有真真正正的欣赏过这新的人间。

    林澈看着之前还是活泼灵动的妹妹,现如今双眼无神而黯淡,泛白的嘴唇紧抿着,面色苍白如纸,心中就如刀割般疼痛。他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清儿,哥哥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鸡丝粥,我这就给你端过来。”说罢,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又很快回来,端过来一碗香气四溢的鸡丝粥。

    林澈作势要把林清扶起来,还没等触碰到林清,就被林清拒绝。林澈一贯柔和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懊悔、自责、内疚、愤怒、痛苦等诸多表情。

    林清垂下眼,不敢看林澈,她低声道:“别碰我,脏。”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千年以前,被亲生母亲推上百花会的那天。

    那天的晚霞也像是今天一样,入目的满是粉色云霞,像极了城西万通巷卖的粉蝴蝶风筝。而那天也正是她刚满十三岁的生日,阿娘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粉蝴蝶风筝,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

    阿娘,您送给清儿风筝是不是希望清儿有一天会像这风筝一样,飞出清音楼呀?

    只可惜,这蝴蝶风筝只是寓意着她从清音楼独一份的青衣姑娘,蜕变成了贪杯好色之徒的掌中之蝶。

    原来,之所以清音楼中所有人都唤她青衣姑娘,是因为她从小就是按照花魁的标准来培养的,清音楼中相貌上乘的妓子在韶华将逝时,都会被允许怀孕生子,模样上成才会被唤作青衣;她之所以叫清儿,是因为清音楼里所有的花魁,小时候都叫做清儿,只有到年纪可以参加百花会的时候,才会赐名,清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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