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仰头望月,一双桃花眸盛下一捧细碎月光,心中全是贾诩沉默不语的影子。他大概猜出贾诩顾虑什么,吸血鬼和狼人是天生的敌人,注定你死我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血泪警言并不是他一次投诚倒戈就能打破的。思至此,郭嘉啧啧叹惋,不善用自身天赋简直愚蠢至极,只知固守身前一寸土的废物。

    近几百年间,吸血鬼与狼人维持着表面和平,实际暗潮涌动,势如水火,纵使郭嘉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这种事关种族存亡的高度警戒、敌视之中算计一二。如今要求贾诩带他去日光城,无非当了一回赌徒,以命作赌注,一赌贾诩之心,二赌险策以两全。

    郭嘉生自混沌,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不可能,他就是要在天堑上架起一座鹊桥,用来迎他的贾织女。

    “我对杀狼人没兴趣,你不必担心我使诈,我只对你有兴趣,让我来做你的心上人…”郭嘉的手收回袖笼,长烟斗顺着男人肩膀的弧度一路往上走,落去衣襟,再是心口处轻轻一点,“建立了肉体关系,灵魂也要更亲近才是。”

    “郭奉孝!”贾诩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顶亲密的事都做了,一点调情的话却听不得。郭嘉抿嘴笑着,提起脚尖不轻不重地踩在贾诩那条好腿上,缓缓吐出游经他五胀六腑卷来深沉爱意的烟圈,白茫薄雾遮去爱人的面容和恼羞。

    “拿开!”贾诩并非天生残疾,导致他腿伤的罪魁祸首不自我了断,居然还同他说可笑的爱。他如何能逃离那一夜的风雪寒霜和尸体鲜血交织的噩梦罗网。

    他在血泊之中醒来,拖着断腿,拼命爬到这个叫郭嘉的吸血鬼脚下,死也要拖他下地狱。

    往事不堪,贾诩不忍回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生气啦?”郭嘉悻悻地挨着贾诩坐下,“我扮成女人跟你去日光城怎么样?”

    改变一下外表就不是吸血鬼了?贾诩猜不透郭嘉的心思:“为什么?”

    “我这样貌美的女子做你心上人,你的小伙伴不得羡慕极了?”郭嘉压箱底的旗袍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本来是给贾诩准备的,但贾诩肯定不会穿,两人身材差不多,他自己穿也不是不可以。

    贾诩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郭嘉莞尔,他紧紧盯着贾诩侧脸回想,起初不过只喜爱这副貌美的皮囊,未存拥有之心,可瞧着久了,石头心也开始动摇了,抱在怀里比遥远而冰冷的影子更加令人沉沦和疯狂。他说了无数假话,换了无数身份,唯有胸腔里为眼前跳动的心是真。

    “郭嘉”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保留至今,大概怕贾诩以认不得自己为由转身离去,对上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儿,他总是没辙又甘愿跟从,无限放低姿态。

    但这对一个没有氏族的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

    久久之后,贾诩起身往森林外的方向走,他说:“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好啊~”郭嘉眉眼瞬间欢动,摇摆摆地跟上,“我听你的,我们日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