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这件事属于是老黄历,一般人会说这是翻旧账,是很孩子气的行为。孩子气就孩子气吧,童年早慧的代价如果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青春期,那过也就过了。

    最后是我拧着他的头让医生把针插在他脑门的血管上,整个输液室只有他是这种样式,就连最小的小孩都用的是手背输液。

    一共要挂三瓶,因为烧得太厉害,盐水消炎药混着来。

    他坐在椅子上刚开始还挣扎着想下去,可能是见我真的不高兴了,最终还是作罢没了声息。

    季节不对所以输液的人很少。等他吊到最后一瓶的时候,整个屋里只剩下了我们。

    我不敢离开,尽管我的胃已经扭成一团开始作痛,我也没法放着他一个人。

    一只狗。

    我小时候曾经是想养过狗的。但是父母要我尊重生命,问我每天上学那么晚谁来给小狗喂饭,谁来照顾他,而且小狗需要出去溜圈,你一天上学那么累,父母也要上班,不适合养。

    那也确实是这样一回事,人要为自己庇护下的东西负责,当时的我听懂了,自认为自己是个懂事的大人,于是接受了自己还不适合养狗这件事。

    所以别人一问起来我就说我不适合养活物,尽管我从来没养过。

    后来弟弟出生了。弟弟也想要一只狗,我本来是高高在上心想有人要吃闭门羹了。

    结果那时的父母说好啊,姐姐很闲的,她会帮你一起养的。

    我不闲,这不是气话,我那会上高中又是学生会的干部,放学都要到深夜了。

    但我没想到这一茬,我只是觉得很荒谬,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懂事成了一种笑话,也可能一开始就是笑话。但我自己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因为我太能和父母感同身受了。

    我可见他们深夜才能回家,隔三差五就需要出差。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当弟弟的第二个母亲。

    所以我用父母对我的那套说辞告诉我弟弟。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好像记不清了,可能是太饿了的缘故。胃部已经没有知觉了。

    手部传来一些热意,我看去才发现他又把头挤到我的手底下。为难他这么大的体格做这种动作了。

    还带着水汽的头发在掌心留下一些水痕,把那块的皮肤浸透变得柔软。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你啊?”我悄悄问他,就像小时候两个人聚在一起说小话一样。而他一点回音都没给我,只是更用力地顶了顶我的手,想让我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