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用手掌遮住他的眼睛,黑暗棉被似的覆盖上来,包裹他再次进入沉睡。

    黄粱一梦。

    郑俊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没有白新的房子里转了一圈,脑海里突然清晰地浮现出这四个字。

    恍惚像几个月前,彭会还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衣橱里有几件衣服、浴室里有一套洗漱用品,都在陪他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站在门口的人。

    白新承诺会回来,郑俊也确信他会回来,但寂寞并不会因为信任而削减几分。

    预埋下的睡前仪式很快有了用武之地,如始作俑者所说,有了具体的细节,肉体记忆复现起来非常容易: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闭上双眼、抿起嘴唇、用鼻腔呼吸,就可以感受到白新笨拙的舌头在为自己口交。

    留下这种以假乱真的残象,只能说明白新太不懂寂寞了。

    他不知道解决了肉体的饥渴,内心的空洞反而会更大,寂寞会像空气似的环绕四周,看不见摸不着,但无孔不入。

    好在郑俊与寂寞为伍好多年,早已习惯。

    第一个察觉到他异样的人是蒋雅周,魂不守舍的郑俊对她来说太亲切好认了,何况他之前一下班就往家跑,突然就变成每天晚走。蒋雅周调出监控,发现他何止最后一个离开,每次走人都已经是十二点以后。

    郑俊结束了最后一节课,倚在靠近门边的课桌上,抱着胳膊面壁发愣。蒋雅周穿平底鞋走路没声音,一头扎进教室把他吓了一大跳,按着心脏歪身滑下课桌站直:“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蒋雅周单刀直入:“白新呢?”

    郑俊看她一眼,垂下眼睑咽了口唾沫:“有事回老家了。”

    “过年不回,年过完了倒回老家了。”蒋雅周不等他接话,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回来。”

    蒋雅周眉毛皱得更紧:“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对不对?”

    “肯定能回来。”

    “打电话。”

    郑俊一愣:“啊?”

    “打电话给他。”蒋雅周急了,直接上手掏他口袋,“给我手机,你不打我打。”

    “好了好了。”郑俊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扯出来,“他电话打不通,应该是信号不好。”

    “你!”蒋雅周声音高了八度,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叹气,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现金存款还在吗?器官都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