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你的钻牛角尖,回家写了封安慰你的信,里面说了什麽已经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在写信的开头时,愣住了那麽一下──我根本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我想起你对我说:「叫米奇就好!」便埋头写下了这样一个称呼:米奇小妹。

    我从不当面将信交给别人,或许是害羞、尴尬、别扭、想不出好的时机点……隔天放学,我趁你将书包搁在一旁时,将信塞进你书包前面的小袋子中,悄悄拉起拉链。

    你果然发现了信,很坦率地当面谢谢我。

    就像确定了一个温暖的寄托,你开始主动给我写信,向我倾吐你的所有哀伤。

    我们就这样通起信来,把内心剖开、将沾满泪水的回忆呈现在彼此眼前。只因为信任,只因为知道对方会理解。

    你在信里叫我宝姐,我问原因,你调皮地吐舌:「因为你是我的宝。」

    我於是在信里继续叫你「米奇小妹」,也总在署名的地方写上「宝姐」,它们就像我们之间的暗号。

    你说起自己的家庭,说起对自己外表的自卑,说起对这个世界的愤怒。

    「我爸和我妈都讨厌我,我妈还说早知道不要生下我!因为我又丑又不听话?」

    「长得丑,就该被嫌弃吗?有些名模为了不被批评而去整型,再被踢爆、被大做文章,为什麽世界都是这样运作,虚伪极了!」

    「宝姐,大家都不喜欢我,因为我很难相处。我讨厌所有人,除了你。」

    你对我的认知是温柔,我对你的印象是活泼可Ai,但其他人呢?在他人眼中如此讨人厌的我们,是否因为感觉到彼此身上相同的气息,於是不自觉靠近、不自觉将最好的自己留给对方?

    原本的我相当厌恶上学,那里充斥着欺负、排挤我的同学;每天看到自己的作业簿被藏起来、桌椅被Ga0破坏,我痛苦万分,听着同学的嘲笑声,觉得全世界都恨着我。

    但是你出现,让我的心变得柔软;你总说是我拯救了陷在黑暗的你,却不晓得是你让我看见漆黑当中那盏亮晃晃的灯。

    那天,等不及到放学时间,想把信提早交给你、於是跑到你们教室的我,才认识那个在信中自述冷漠而凶狠的你。

    在全班欢腾的喧闹声里,他们推推挤挤、笑得花枝乱颤;夹在之间的你,表情不屑而冷漠得突兀,只是一味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和那个总是对我可Ai笑着的nV孩,完全判若两人。

    「我找米奇。」我对靠近窗户的一位学妹这样说。她往教室里头喊了声,你抬起头望向我的一瞬间,原本无神的眼忽然注入了光彩。

    笑着站起,你跑出教室,从我手中接过信收进口袋,然後调皮地笑:「宝姐,接好唷!」

    你对手中的纸飞机吹了口气,像是要为它加油打气一般,然後飞机头朝向我的,让它飞翔,原来那就是你刚才低头在做的。

    我接下经过短暂飞翔的它,笑着说谢谢。

    回到教室,打开纸飞机、还原本来的面貌,里面写了一句话:「虽然短暂、非常短暂,但我们还是成了,彼此生命中的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