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盛安公主与妍贵妃也是旧识,同窗之谊。熙毓便是六公主闺名,封号盛安,离着近,想必快到了。

    果然行宫门口,盛安公主的马车到了。是旧识,又同为女子同为母亲,也能劝到心坎中。

    “参见公主。”等在门口的内侍上前问安。

    行宫的侍卫们因此前有刺客假传圣旨,将皇子娘娘带离行宫展开杀戮,犹如惊弓之鸟。虽知晓马车中的是邕王胞妹盛安长公主,可还是精神紧绷,紧紧盯着马车,就怕出一丝的岔子

    行宫太大,为了节省些时辰,马车驶了进来。这名内侍忙跳上马车横板,好回话带领。

    “怎么样了?”尚宫芬兰姑姑将门帘子别起来,马车正中端坐一位样貌姣好,眉眼微微下垂的秀致女子。

    第一眼被她婉约的气质吸引,五官称不上惊艳,但合在一起极为舒服恬淡。你与她眼眸对视后才发现明明五官清秀却隐隐带着威严,有别于一般世家闺秀的羞怯;明明眉眼妩媚却神情冷淡疏离,直视你时,又涌起一股想拥她入怀的矛盾,透着别样魅力。

    此时灰衫素服的盛安公主不同往昔,以往穿着总是华服重彩,红妆妩媚又充满气势,樱唇线条并不锋利,微丰涂上口脂格外诱人。但偏偏眼神冷淡神情疏离,使得再浓重艳丽的色彩穿在她身上也不曾有一丝媚俗。

    今日发髻绾起,只别了一支白玉簪。素面寡淡,未施粉黛,但却清纯高冷,如风中白梅。

    “新皇,他——”说白了就是个孩童,几日前还碰到过。拉着他的手,让他给他做馄饨。小殿下能吃小半碗呢!这么个机灵又可爱娃娃,生在皇家遇上这事,谁提起来也唏嘘不忍。

    盛安垂了眼睑,轻声说:“我知晓了。”

    前来送信的侍卫是兄长暗卫,早已经跟她说了一路,她惊得许久没回神。该怎么办?最先想起的不是心痛孩子与妍月,而是担忧朝堂政局,将要面临的王位继承。不是他们冷漠,只是这不是一般孩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这孩子比她的长子小两岁多,她见过,长得不像妍月也不像二哥,倒像极了辛家大公子,将来定是位翩翩美少年。瞧着又聪敏,有哥哥教养,会成为百姓爱戴的明君,若没有这场变故的话。这份痛妍月要如何承受。

    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朝堂的波诡云谲,深宫的尔虞我诈,权利纷争,血腥又残酷。不过,也该熟悉了不是吗?她见过,经历过的还少吗?

    盛安面上是深深的厌恶,连掩饰都不曾。长叹一口气,问道:“太公在何处?”

    “正在延庆殿忙于新皇的小殓。”三皇子是继位皇帝,理应称呼大行皇帝。可偏偏没有登基,亦没有追封尊号,所以这称谓也着实混乱了些。

    白太公与驸马从昨日就跟着一起料理诸事,昨夜连府中都没回,以为是忙登基的事,谁能想到是小殿下的丧事。就是侍卫不来,她也打算见见兄长与贵妃的。

    这丧礼到底是按照国君的规格,还是亲王的规格,几位老臣、士族掌权人、世家长老正在延庆殿争论不休。可将来无论哪位新皇登基,都将追封三皇子尊号,又是遗诏上定下的继位皇帝,可于柩前即皇帝位,理应受这礼。

    最后白太公发话,制止争论,选依照国君礼,并禀告邕王,邕王允。

    各宫门口、房檐上换了白灯笼,夜里风大,随风飘荡,好似浮萍。

    宫人们都已换上丧服,穿梭忙碌各宫道上。远处,杠夫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抬着棺木练习平衡,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水不外溅。根据丧礼要求,本应三日后大殓入棺,可要急运回长安的,为了能尽快到达,改用八匹马车运送,到长安地界再换杠夫抬。

    即使官员、长老们反对,马车运行不合礼数,但却不得不同意。因有两点缘由:一是大行皇帝丧礼,必须由继位皇帝主持。可既然邕王摄政,由他代其主持亦是可行。但丧礼可以代为主持,王位呢?谁来继承!这才是最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