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都知道那里说好听叫作疗养院,说难听叫作精神病院。

    总有人说站在西郊的山脚下都能感觉到有风把山上的哀嚎怪叫带到耳朵里。

    许从周是没听见过,如果不知道那是疗养院,倒也挺像一座普通的老旧大楼。

    在洵川本地有这么一句话,小孩子不乖就扔去西郊的山上,让楼房里的疯子把他们抓走。这招在段弋他们小时候屡试不爽,次次都能成功。

    段弋捏着那张照片的一角,拍立得有种独特的氛围感,照的的确很好看。他把照片放到卫衣前面揣手的口袋里,瞧她连山上的疗养院都拍了,问:“你有遗憾过不能用这么好的技术给自己拍照嘛?”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我更具有拍摄意义的人和风景。”她放下拿着相机的手:“但如果可以我想我最后的遗照是自己拍的自己修的。”

    因为到了最后时刻手里那块砖举在摄影师的头顶有些为难将死之人。

    这该死的摄影师和顾客永恒的矛盾大概是不会得到化解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幽默的话,眉头微蹙,像个思索股票的证券人,然开口却是‘果然中午的螺蛳粉,店家腐竹放少了’。

    她说完,两个人都再没有开口。

    最后他们还是去了旅馆。

    什么出格的事情和关系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连道德都谴责不了当事人的内心,当法律在这方面也出现漏洞的时候,他们就是不能言说的关系中的同犯。

    她在想,没了□□,没了这□□的他们两个人又有些什么呢。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专注,专注到她都没发现自己更在抱紧了他,没察觉到那些宣泄出口的呻|吟,没在意自己一直在看着他。

    段弋对上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我在想安定。”

    完事后,他们一起抽了支烟,她把被子扯在胸前,只穿上了内衣,她叼着那根烟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段弋拿着烟看着她,平静的室内连先前凶猛翻涌的□□都静下来了。

    段弋伸手去拿自己的卫衣,在口袋里找到了许从周之前在西郊山上给他拍的那张拍立得。

    许从周出神地片刻,感觉到胸口一凉。他将那张拍立得卡到了她内衣的肩带里,照片贴在她胸口。

    他又重新躺回床头:“你在当时想出来了嘛?”

    ——“我在想安定。”

    许从周的烟尽了,段弋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递过去,她把烟掐灭了,摇了摇头:“没,可能是因为我性格问题。”

    他的烟也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