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三十年,深秋,江南丹橘犹绿林。

    一辆翠幄青绸的马车正自北向南穿过九子山脚的古道,算上马夫及随行小厮十余人,队伍整整齐齐,算来行程,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莫添?喂莫添!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车上的少年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尚未来得及分辨眼前事物,心中便警铃大作,完全出自本能地猛然出手,手风如刀,瞬息就把眼前胡乱飞舞的亮光一把攥住。

    “哎哟——你扯我头花干嘛!”

    少女的辫子被猛地一揪,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处,立刻抡胳膊蹬腿儿地反抗起来。

    “……啊,抱歉抱歉。”

    莫添这才看清,那亮光根本不是什么利刃武器,而是对方辫子上的珍珠贝母亮片,此刻正随着马车,反射着摇摇晃晃的光,流光溢彩,十分闪亮。

    他急忙松手,连着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一吐。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女,莫添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摸着鼻子讪讪地说:“你……你绑这么多小辫子,亮片太多了,晃得人头疼。”

    “呸!!我哪天不是这样打扮?”

    那小姑娘怒气冲冲,仍激动着嚷嚷,要不是莫添胳膊长又拦得快,她刚刚已经扑过来拼命了。

    莫添为了缓解尴尬,只得转头去掀帘子,这辆马车宽敞豪华,连珠帘都是用细翡翠串成,锦绣华丽,派头十足。

    他佯装查看车外景色,并用不经意的语调问道:“咱们这是去……到哪儿了?”

    少女捂着辫子,闻言瞥过来,目光精明地打量着莫添。

    她不说话,只歪着头端详凝视,表情让人瘆得慌,莫添强作镇静呵呵笑着,内心已经慌作一团。

    半晌,少女终于开口,丁点面子也没给对方留:“哥,你脑子又坏掉了?”

    莫添:……

    莫添立马认下了这个便宜妹妹,并继续佯装不在意地打探道:“妹,我看咱们这一路向南的势头,是往中原腹地前行——”

    “别装了!”莫怜挥手,小而精致的眉眼里满是不耐烦:“九子山都过了,咱们马上就进炎州城,你反复央求爹爹说这次的仪式你要亲自参加,害得我也要大老远跟你跑一趟,风尘仆仆的,脏死了……行了,你还想问什么?”

    莫添:……我妹妹真是聪敏过人,一言击中要害呢。

    “炎州,九子山……”他飞快理清思绪,逮着机会赶紧发问,“就是修真仙盟、还有天下第一阁的所在地,炎州九子山吗?”

    莫怜拨弄着辫子,心不在焉道:“谁说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