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添一愣,第一反应是她看穿了自己的易容术。

    可他此刻身形全然颠覆,穿着打扮上也无甚破绽,这丫头真能有这般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个男人?

    元疏的易容术精湛无比,若非道行极深,理应看不出破绽才对……莫添又细瞧这女仆,脸蛋虽红润,精气神却不算太好,说话细声细气,底气稍显不足……除非是做了什么掩饰,不然确实不像修行之人啊。

    那么她所谓的绑住手脚,难道指的是刚刚那幅图里被捆住的奚童?

    莫添心里一动,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传话的女侍便急急过来,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万花兮,沉下声来呵斥:“还不去照顾小姐!整日里就知道贪玩,永远长不大似的!”

    “知道啦……”那花兮摇头晃脑,被训斥了也满不在乎,“小姐整日里不是念书就是做针线,根本不需要我呀。”

    女侍摆出姐姐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惜福养身,自然不像你这样顽皮捣蛋,你既是贴身女侍,行事却如此不稳重,怎能将她的病照顾好?”

    “哪有,小姐的病明明就好了许多!再说我就算再顽皮又能怎样,我跳的再远,也跳不出这昆仑宫呀……”

    “休得胡言!赶紧回去,再胡闹下去,小心我告诉夫人去!”女侍冷下脸来打断她,又赶紧转过身来招呼道:“元官长,让你见笑了,夫人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房间,你快随我来吧。”

    万花兮一路目送莫添跟着元疏离开。

    两人被安排在东南角的一处玉楼,小巧精致,布置打扮得自有一番巧思,莫添却无心留意,他巴巴地等那女侍离开,赶紧关上门,凑过去问:“小疏,你说刚刚那个叫花兮的小丫头,会是奚童吗?”

    元疏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奴心术?”

    莫添自然是知道的,奴心术虽然是秘术,修真年纪上倒也零星提过,算不上什么禁忌话题。

    奚童,又称奚奴,是古时奴隶的一种,说具体点,是专指中了奴心之术的奴仆。

    上古时期,贵族少爷或小姐生了重病,无法医治时,其家族便会寻一种巫蛊之术来给他们补全心脉,这蛊术要实施起来却是十分残忍血腥,须得从另一个活人的身上挖出一颗心,以丝线生针,万丝千缕地扎过心脉,才能移给病重之人,而中了奴心术的仆人,也就是所谓的奚奴,在活生生经历腕骨钻心之痛后,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这便是为何奚奴多是幼童的原因,那时的贵族家族里养着大批童仆,若需用时,便挑来以命换命,去治自己的孩子,而奚童的生命,则在奴心术施展完毕之后永远终结,断无任何存活的可能,也不会有机会长大成人。

    许是想到了这法术的残忍之处,元疏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说道:“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族蛊术的确惨无人道,泯灭人性,但你放心,这奴心术早就不存在了。”

    这话不假,自朝廷建立后,奴心术便被废除,此后人世变迁,又经历沧海桑田,连朝廷都覆灭了,如今修真仙盟当权,依靠宗族体制管理各州郡,比起从前,是更加亲民了。

    虽然像楚氏宗族那样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的大宗族不在少数,但奴心术确实未曾复现于江湖——九州大陆毕竟修士众多,若是血煞之气和怨气一下冲了天,任是天王老子也瞒不过去,届时必定是民怨四起,人人奋起而诛之。

    再说,奴心术对施术之人的灵力要求也十分高,就算谁想做,也不是等闲之辈可以做的出来的。

    “那么,”莫添就更不明白了,“这样想起来,那个小丫头断不可能是中了奴心术啊?那她问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疏修长的手指抚着仙盟盟长的名帖,似乎盘算起见到万庄主后的说辞,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那姑娘看上去年纪很小,正是活泼调皮的年纪,许是跟你开玩笑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