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糟!

    石砚文心知不妙,当今读书人地位极高,虽为士农工商,确有半数以上的读书人自恃高贵,瞧不起农户,刚才几位同窗还能信他,也有同为读书人的原因,可石路青一捅破身份,他们身份便平等了,这下,他们怕是要倾斜到石路青那边去了。

    石砚文面上掠过一抹狠毒,明明石路青一向只在镇上厮混,今日怎么突然跑到县上,说话还变得这般阴险,怎么就刚好被他遇到了,真是晦气,待他今日脱身,回家定让石路青不死也脱层皮。

    “砚文兄,”一同窗不赞同地开口,“兄弟手足,怎可因银钱而生间隙,且银钱乃身外之物,哪有血脉亲情重要。”

    “正是如此,”另一人也附和道,“砚文兄这次你可做得不地道。”

    若是常人,怕早就窘迫得不知该如何了,石砚文反倒是定定地看了石路青几眼,重重地叹口气,“各位有所不知,我堂弟虽是童生,却是因为沾了赌才放弃了进学,而非他所说的原因。”

    “上次我回家见他饥肠辘辘,又身无长物,便好心给了他些钱叫他去吃饭,谁知他转头又进了赌场,”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是我不帮,而是不愿助他去赌啊。”

    这话说的殷殷切切,一片拳拳之心,几位同窗都不禁动容了。

    石路青瞧着石砚文“精湛”演技直发笑,若非他知道石砚文的真面目,怕真的要被蒙骗过去了,原主记忆里石砚文就没给过他钱,更别提这么好心了。

    不就是比演技吗?他原来看过那么多电视剧,虽做不到多好,但糊弄面前这群墙头草绰绰有余。

    “堂兄,”石路青身形摇摇欲坠,面色苍白,“我竟不知我在你眼中是这般无药可救,你上次就给了我两文钱,我一个人吃碗面倒是够了,可我家中一老一小,这点钱如何顶用,我进赌坊,也只是一时蒙了心,居然想靠两文钱赚出一家人的饭钱来。”

    原来如此。

    几位同窗这下心知肚明,两文钱,糊弄叫花子呢,就这,石砚文还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了石路青两千两一样。

    石路青看着石砚文气得面色发青,心里乐得不行,脸上却仍是一片苦涩,“家中粮食已耗尽,我才来县城寻个活计,谁知就连码头搬货的都不要我,我实在无法才找上堂兄你,本欲只想填饱肚子,没想到堂兄你如此厌恶我,唉……。”

    未尽之言尽在一声叹息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是我的错,”石砚文恨得直咬牙,却不敢当场发泄,还得必须做出副慈爱兄长的假象,“那日我身上只有两文钱,便全部给了你,心想吃顿饭是够了,又见你去赌了钱,只觉你辜负了我心意,却不知堂弟你苦衷,误解了你。”

    他又从衣服里摸出五两银子出来,递给石路青,“堂弟你先拿着,我身上未带太多银钱,日后回家再补给你一些。”

    石砚文知道今日不出这个钱,怕是摆不平局面,当场给了钱,几位同窗背后再怎么说,他都能圆过去,要是不给,他恐怕就真要落个又抠又不顾亲人的名声。

    他本以为石路青会像以往一样,见到钱恨不得直接上手抢,同窗看见石路青见钱眼开的样子,也该更信自己一些,没成想石路青岿然不动,摇摇头,也没伸出手接,反而道:“我怕堂兄又误解我,这样吧,堂兄用这钱随我去买些米面,钱不经我的手,这样堂兄你总不怕我又去赌了吧。”

    一同窗抚掌,“这法子不错,既解了你堂弟的燃眉之急,也不怕你们兄弟再误会。”

    “只是这样会耽搁堂兄的时间,”石路青忧心地看着石砚文,“也不知堂兄是否愿意?”

    “当然,我们是兄弟,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不帮?”石砚文话说得好听,心下却止不住冷笑,真是个蠢货!人前他为了保全颜面,这钱给了就给了,人后他把石路青弄残整死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