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实在很有辨识度,阿阮一听就认出来了是白天叫嚷着要停战和她单挑的仙界将领之一。

    明轩听不得那些粗鄙的话,皱着眉提了剑,阿阮倒是觉得来人挺有意思的,按下了明轩,叫他待着,自己出去将人打发了便是。明轩自然是相信阿阮的实力,也没将那人当回事。阿阮连个兵器都没拿就出去了。

    来人在边境叫嚣,和白天一样聒噪的很,阿阮忍不住笑道“白天挨打没挨够?”

    对方不是个能忍的主儿,听了这话跟个火药桶似的炸了,“敢笑话你犬神爷爷?小丫头,老子当武神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打仗有什么意思,单挑!”

    犬神?阿阮以前听塑夜提起过,算是他的同僚吧,是个脾气不大好,人缘儿不大好,武力值也不咋地的主儿……想起来能被塑夜那么清淡的人评价成这样,阿阮都觉得犬神可怜。

    就算是单挑,阿阮也不觉得他能赢自己,这样没有悬念的比试一点意义也没有,还白费力气。于是阿阮冲他摆摆手,打发他道“犬神是吧,我不和你单挑,有本事战场上见吧。”说罢转身就走,她可不想把自己宝贵的体力浪费在这里。

    犬神见她年纪轻轻对自己如此不屑,更生气了,举了长刀就朝阿阮袭来。

    阿阮听塑夜说过犬神虽然暴躁,却也是难得的耿直性子,不爱打打杀杀,就喜欢找人单挑比试,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也没料到对方会从背后偷袭,感到身后动作,阿阮猛地回身,她没带兵器,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挡,被一刀砍中了手臂。

    犬神惊慌失措地抱紧了自己的长刀,他是一时气急了,也没想真的伤了她,而且他多少知道对方有些本事,不会被他伤到,所以看到阿阮手臂鲜血流淌的时候,他比阿阮还吃惊,“喂,我,我没想到你躲不开啊……你……哎,你怎么不躲啊……你连这都躲不开么?你……你怎么回事啊?!”

    阿阮一时生不起气来,被他这反应闹得哭笑不得,捂着手臂淡定地就着上面的血画了一个止血符印,看着犬神的目光冷了冷,“我也没料到一个好歹排名前十的武神,也会搞背后偷袭。”

    犬神支吾着,“我我我……你你你……”他心想,完了,这算是丢了大人了,想他名声再不好,也是堂堂的武神,以武力说话,从来不搞那些个恶心的手段,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啊。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能想到,一个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厉害人物竟然连他在怒气下毫无章法的一击打中啊!

    阿阮蹙眉,“你最好祈祷别让我在战场上看见你,不然,你死定了。”就算他是塑夜哥哥的同僚,战场上兵戎相见,那也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不过,她今天太累了,杀了那么多人,实在不想再休息之前再开杀戒,何况这人傻乎乎的,她都懒得杀。

    犬神那条停不了的舌头此时像是被打上了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抱着自己的长刀,捂着那盔甲下根本看不大清的脸,像是个被人糟蹋了的大姑娘似的跑走了,阿阮看得莫名其妙,道了一声倒霉。

    明轩知道阿阮被人伤了,当下就气的要提剑去追,被阿阮制止了。仙界大败,定然不会罢手,她劝明轩养着气力,对付仙界大军。

    只是,这一夜,不管是对明轩还是阿阮,都是难眠。明轩是心里压力太大,而阿阮则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失眠到了天亮。

    她一直在想,师父啊,阿阮杀了好多人,可是阿阮不想这样。可是,他们逼我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阿阮辗转反侧,想起塑夜与她讲过的一个故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有些难过的想,极王想要的根本不是修罗族王的王位,他要的是她生来就有的能力,因为这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能力,父母受害,保护她的人也失去了性命,如今还牵连魔界一族,让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受征战之苦……

    她想,自己还真是个罪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做师父一辈子的小徒弟,只和他生活在彩云山上的小院子里,她什么能力都可以不要。如果还能像以前的话,师父肯定会护着她吧……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一定不奢求师父的爱了,那她也不会伤心……

    阿阮心里乱糟糟的,起身偷偷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好奇地拿出自己身上一直带着那条细小的石珠链子来看,尝试着用法力催动它,金光闪现,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见金光蔓延,眼前突然出现一本古籍,她伸手拿了下来,刚翻开来,整本古籍便展开来,在她眼前生动地展现出来,不管是字,符文,还是图画,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操控着她的眼睛,她的心念,像是要强行注入到她的脑子里……

    头像是要被炸开来了,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让人呼吸不过来,阿阮瞳孔猛地放大,难耐地捂住脑袋,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出来,让她全身发热,似乎能听见血流的声音。

    她身子摇了摇,猛地向后倒去,整个人晕了过去。阿阮像是做了一场很久的梦,这一次的梦里,她终于看清了阿爹和娘亲的长相,还有那些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日子……那是她遗忘了的记忆,曾经美好而又温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