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抿紧了唇角,听她说疼,心里似乎也像被玻璃渣扎到了一眼,瑟缩着,抽了抽。

    “……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塑夜低沉地说了一句,出口又是这三个字。他想,他该看着她的,这个小姑娘,总是喜欢单独行动,明明他说了和她一起,可她从来都不会乖乖地等着,更加不会主动向他求助。

    恐怕,刚才鬼王令也是自动触发了保护,她果然如当年得到鬼王令的时候那般守信,她说过不会轻易召唤他,是认真的,就算是鬼王令自己触发了召唤,她都会及时阻断……她就这么不希望和自己扯上关系?

    塑夜这么想着,总觉得刚才鬼王令的异动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还真不是他以为的这么绝对,云阮可是江熙宸一手教养出来的好徒弟,根本不会那么刻板地说一不二,丝毫不借外力。她确实是不想麻烦塑夜的,因为敬他是酆都大帝,不敢亵渎不敢轻易靠近,可那不代表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召唤鬼王来救命。实则是,刚才黄文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鬼王令被她带着往窗外去的时候,由毛僵带来的那股子危险的气息一散,鬼王令极为有灵性地跟随了主人能不召唤就不召唤的内心,即刻老实乖巧地收起了那股子力量。

    云阮自然不知道塑夜竟然是那么想的,她以为他是在为碰疼了她的伤口的事道歉。

    “大帝,真的不是你的错。我刚才精神一直紧绷着,没觉得疼,真的,真的,其实我特别能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小师叔那有上好的外用药,到时候伤好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这话云阮是自以为安慰大帝的,小师叔荀琅确实有这种药,可是她从来没有机会用。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实际上她还是头一回受这么重的伤。

    可是自己也是活该,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怨不得别人。云阮原本是个自卑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很努力,一直都在追逐这师父江熙宸,一心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仿佛那样才能有资格说她是他的徒弟,这仿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说,你现在太弱了,太弱了,你一定要变得更强!

    她那翻用来安慰塑夜的话,听在他耳中颇有些刺耳,虽然中间的五年多里他没有见过她,可是他只当,她在江熙宸那里,一定会被保护的非常非常好,江熙宸那个人是极其护短的,自己的东西,也只有他自己能毁了伤了弃了,断然不会让别人来欺上半分。

    “江熙宸呢?”塑夜表情淡淡,从怀里拿出一块颇有古风气息的白色绢帕,细细地将她手上的污迹擦去。

    他来晚了,只是没想到江熙宸也不在,他这个做人家师父的,虽然面子上是放手的,哪次不是在旁边看着,看起来像是严师一样,还不是怕她出事,怎么今天就没跟来,让她伤成这样,他就不会心疼?

    塑夜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江熙宸该是他的情敌一样的存在,但也许是与他太熟悉了,可谓是他六界内关系最亲密,可以称之为朋友,知己的人,他忽然有些替江熙宸担心。

    担心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因为,他那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