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先帝的托付……”

    栎阑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痛与自责,话到最后,甚至几次哽咽难言,仿佛自己已经罪孽深重到说都说不下去了的地步。

    一开始,少年毫无反应的听着他的剖白,任他一个人自卑自责自我感动着,却在听到“先帝”两个字的一瞬间,猛地掀开了眼帘。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分色彩,那是难以抑制的、滔天的恨意。

    “窃国之贼,也配提先帝。”少年恨声道。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栎阑还没怎么样,那粉衣婢女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只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避一避风头。

    谁人不知当朝大帝栎阑是个嗜血好杀的性子,想当初他继位之时,朝内诸多大臣联名反对,也不知是谁的一句“窃国者当诛”惹怒了他,只一声令下,杀声四起,御阶之下,现在还残留着那些臣子们鲜红的血迹。

    反对者身死,栎阑犹不解气,竟下令诛了那些人的九族,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孩童,一个都不放过,上千条活生生的命啊,就因为一句话血染长河,魂归九天。

    那之后,栎阑顺利继位,但心狠手辣之凶名也就此传出,甚至有能止小儿夜哭之效。

    这个九殿下,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可是要死人的啊!

    婢女害怕得不行,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心里也对少年多了几分埋怨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栎阑突然就轻轻地笑出了声,不是怒急而笑,而是那种激动开怀的、难以自已的笑,他浑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少年的额头,激动得连声音都有几分扭曲:“辰,辰儿,你终于,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温热的手掌伸过来,还未接近,少年便先一步侧开了脸,眼里满满的全是厌恶:“滚!”

    栎阑的动作一顿,对方毫不掩饰的排斥行径如同一大盆冷水,兜头泼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激动地情绪瞬间冷却了不少。

    他仓皇的缩回手,眼神忐忑的看着少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瑟缩着不敢上前。

    “辰,辰儿,我……”

    “滚!”

    少年眼神狠厉,如同嗜血的小狼崽子,若非他现在着实虚弱难以动弹的话,只恨不得把面前这人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栎阑似乎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连连退后几步,原本愧疚不已的表情中似乎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你,你别动气,朕……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他定定的看了少年几秒,似乎极为不舍,可最终还是转过身,慢慢地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