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垂露内心大受触动,身体却没动。

    要是搁在以前,哪怕是一刻之前,她都会想上前帮这孩子一把,然而被碰瓷的经历犹在眼前,那画匠的身份刚被揭露,谁知这卧虎藏龙的赤松镇还匿着什么危险人物?

    那位“必须真人”说得对,她不会武功,无可凭恃,最忌贸然行事。

    好在少女也没有要向她们求助的意思,只倔强固执地扶着木轮,一点点艰辛前移。令许垂露奇怪的是,少女一身云锦,外披银绡大袖,应是出身富贵,但她身下的轮椅却古老陈旧,而我她分明腿脚不便,还一人独行,不知是何缘故。

    是与家人走散……还是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

    两人站在远处冷眼旁观,明白诠释了何谓世态炎凉。

    半刻后,少女终于快要挪移出巷,那张恹恹楚楚的面孔也显出一丝欣喜。

    然而就在她欲加速前行时,木轮不知被何物牵绊,骤然停下,她半身前倾,险些栽倒,惊慌之下发出一声娇呼。

    许垂露看得分明,少女衣袖宽广,质地轻盈,尽管她已慎之又慎,这飘舞的银绡还是飞蛾扑火般卷进了轮辐之中。

    她拧着眉尖,原地挣扎了几下,结果是越卷越多,越困越深。

    许垂露有些看不下去,玄鉴却先开口道:“许姐姐,你在此候我片刻。”

    然后便毅然走向那少女。

    许垂露心中感慨,不愧是心怀苍生、扶危济困的小坤道。

    少女见有人来,第一反应是惊慌,待看清来人是个金钗之年、幼于自己的女童,才稍敛防备之色。

    玄鉴屈膝蹲下,利落地拔出卡在辐条缝隙间的袖口,又把略有松动的车毂与轴连得更紧了些,才拍去掌心灰尘,仰头对她道:“抬手。”

    少女仍有些发愣,却明白对方在帮她,还是依言乖巧地举起两条胳膊,低声恳求道:“谢……谢谢,你能不能把我送到——”

    嘶啦。

    布料撕剥断裂之声掐灭了少女的期许。

    玄鉴将那团撕下来的银绡袖管塞到对方怀里,淡淡道:“好了。”

    少女惶然低头,双臂被两片破损的薄纱虚虚掩着,可谓两袖清风。

    她瞋目切齿,气得面颊涨红,半天只挤出一个字来:“你——”

    玄鉴已经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