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还在宝瑟夫人这里养病,元禾突然来访,告诉阿桃,他准备上战场了。

    那几日天气晴朗,雪也停了,闷在房间里小半个月人们终于可以出来透一口气。

    宝瑟夫人所住云霞阁地势高,视野好,阿桃站在二楼能看到大半个大金宫。大金宫的规模虽比不上东都皇宫,但曾是夏国行宫,其修造制式还是颇为讲究的,再加上融合了当地风俗,别具一格。

    白雪绿琉璃,再加上随处可见的青松红梅,整个世界仿佛放进玻璃盒子一般,晶莹剔透,是北国独有的风景了。

    云霞阁外有一方池塘,现下池水冻成了厚厚的冰,雪天放晴后宫女拿了冰尕、冰车等出来玩,欢笑声把阿桃从床上吵起来,她一听那声心里痒痒的,纵然脑袋好烧着,可玩心被挑起来,哪还能躺得住?

    她绾好发髻,披上外衣踏出房门,宝瑟夫人正在琴室擦拭她的阮琴,门未关上,隔着一簇梅花瞅见了阿桃。

    宝瑟夫人放下阮琴,不徐不疾地起身,宫女为其打起珠帘,走到廊下,来到阿桃身旁,问道:“郡主可好些了?”

    阿桃就这么看着宝瑟夫人从玛瑙翡翠穿成的帘子后施施然走来,穿过幽香诱人的梅花,逆着雪光,犹如九天神女,不可直视。

    阿桃一时间被宝瑟耀眼地恍了神,直至宝瑟夫人朱口轻启,她反应过来,“好多了。”

    阿桃低下头去,耳朵热起来,心里感叹难怪国破家亡,宝瑟夫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如此风韵美貌,连女子都心动不已,试问哪个男人不爱呢。

    要不然她怎么如此容易地魅惑了景帝,轻而易举地重新坐上宠姬之位呢。

    想到这里,阿桃心里那股别扭又上来了,女子自古以来就看中贞洁,即便朝代不同,民族不同,开化程度不同,这份心基本是相通的。

    宝瑟在丈夫还未死的情况下,就转投旁人的怀抱,摇尾乞怜、阿谀谄媚。何况中间还有一层国恨,还有个义字,难怪景国皇后都道宝瑟夫人淫、贱了。

    论到阿桃这里,她着实看不上宝瑟,若不是没得选,她并不想住在云霞阁。

    阿桃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相反她的喜怒都在脸上,宝瑟夫人深看她一眼,笑着转了话锋,道:“郡主想要出去玩一玩吗?”

    左右待在这里不知该说什么,阿桃道:“去出出汗也好。”

    宝瑟夫人不多言,着宫女给阿桃穿上棉裙,又拿了件狐皮大氅从头包到脚,才让宫女领着她出院门。

    彼时,冰面上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皆是得了主子首肯出门放风的。有堆雪人的,推冰车的,好不热闹,最好玩的当属抽冰尕。

    抽冰尕是景族传统的玩意儿,其实就是用轻细竹节挑起一段鞭子,在冰上挥手抽陀螺,那陀螺是个圆柱形,只不过底部削尖,只一点立在冰面上,需要让其不停旋转打,方能不倒。玩得好的还能让两个冰尕相碰,进行对战,看谁的先倒下。

    阿桃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拿到鞭子就抬手抽了好几下,那陀螺还是上嵌着金箔,与冰面相擦,溅出细碎冰渣,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格外好看。

    旁边的人一是见郡主来了,都纷纷放下手边的事,二是见阿桃那白氅衬着芙蓉面,光晕中熠熠生光,仿佛雪堆出来冰刻出来的一般,魂早就被她吸引了过去,年纪小些的太监们全都去看阿桃,哪还管的了自己手上的陀螺。

    有几个小太监彻底看呆了,不知谁喊了一句,“要停了!”那几人回过神来,匆匆抽打几下,将快要倒下的陀螺救活,由于抽的急,且不稳,陀螺在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竟冲着阿桃的陀螺过去,那几个小太监吓了一跳,生怕冲撞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