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只有裴中丞兢兢业业在维持秩序:“快把淮南王和白侍御分开,像什么样子!”

    大周朝会闹腾起来动起手不算稀罕,罚也罚,偶尔参与人甚众,只得一把子抹过。前几月,因沧州兵乱引起的纠纷闹过一次当庭互殴,数人停职留看,因此许久没人动手,nV皇这会儿理当叫停,却支着下巴,一脸津津有味。

    高处一览无余,视野格外好呢。

    太子列朝旁听三年,不说话,但也长了见识。第一次见打架事故时李慈还不知所措,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觉得这回小舅舅挑头略难为情。

    见裴珣冲锋在前,他心中竖起拇指,难得出声打圆场:“宗正卿Ai护手足,一时举止失当,请圣人罚俸三月!”

    白侍御却大声道:“既是宗正,理当恭俭温良,勤勉奉公,淮南王累犯如此,怎堪为宗枝擢秀靖王后嗣、又如何为群臣表率?!”

    李慈顿时无语。什么毛病啊,孤都给台阶了还不下?

    紫袍大人们也无语。除却神态自若的卫尚书,不约而同清了清嗓子,一口老牙或多或少隐隐作痛。相b那位没谱的殿下,淮南郡王算不错了好吧?!

    ——能公然跳出来弹劾李成平,实在也是没什么眼sE。

    自两百年前玄皇帝一朝,大周皇子一向封王但不出阁,连繁衍出的子孙一并世代居住g0ng城南苑二坊,起居游乐乃至婚丧嫁娶都无需与外界G0u通。

    “己亥之乱”前,上京已遭多次兵祸,僖皇帝奔逃,能跟上的宗室还好,落下的由于住的密,几乎被一锅端,寥落得相当凄惨。

    上京光复次年,静乐公主登基为帝,诏命靖王主持宗室甄别,重叙枝属以定恩封。如此数十年,人口又蓬B0发展。

    人一多,奇葩恶棍随之激增。昔日受制于家奴的囚徒尚且放浪形骸,如今一些有钱有闲,更是将有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享乐,堪称无所不为。

    李氏宗族之中,靖王府尊贵仅在帝室之下,李成平身为嗣王,对欺男霸nV没兴趣,吃喝玩乐里只格外Ai好S御,在上京贵胄中也算寻常。他坐镇宗正寺,能做成上下称赞的吉祥物,属实称不上纨绔子弟。

    上疏弹劾淮南郡王,那是浪费文墨,柿子挑软的捏,只能T现行文水平,成就不了一弹一个倒的业绩,并不划算不说,还很像在找找裴中丞乃至nV皇陛下的麻烦——JiNg力过剩算不来账的愣头青除外。

    不巧,白御史正是那罕见的愣头青,听出包庇就犯了犟,张口就想再“谏”。

    李成平冷不丁截住他:“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不满意太子啊?”

    别说正在拉架的,就是看热闹的,闻言也噎得不行。高阔的大殿中声息渐弱,衬得一道YyAn怪气的男声极是清晰。

    “阿姐手把手教的太子,白侍御不满,想当庭教太子怎么给我定罪?嫌没当成太傅,拿我当筏子说怀才不遇?”李成平挑眉一笑,“做梦呐!”

    对上不满,也就是所谓怨望,是b莫须有还莫名其妙、谁都不想招惹的指责。

    莫须有三字,往往伴随着众所周知的冤屈,还有洗刷的希望。怨望从心判罪,偏偏出口的人正是个郡王——近支宗室于君是臣,于臣却是君。

    东拉西扯怀才不遇,本意就不是为君分忧而是私心作祟,连直言进谏的名声都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