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民间故事传说里的好人,从不会见了谁在我面前掉两滴眼泪,柔弱的心就随之溶化,恨不得马上救对方脱离苦海,不过听这里的乡民们要把这条大蛇杀了献给菩萨,心里不屑。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吗。这么一条活了许多年的大蛇,你倒是不用慈悲的了,存了这样的心思,起了不要大蛇做祭品的念头。

    大蛇本见我不理睬,挣扎着向我点头,乡民们一起奇道:“看哪,它好像在对那小孩磕头呢,眼里还流眼泪。”

    耳边响起大蛇言道:“远方来的小哥,我生平不曾吃过一个人,更加没为祸一方,求求你救我一命,救我一命啊。”

    听了这话我不耐烦起来,阴森说道:“生平最恨那种标榜自己清高的妖怪,作妖怪的不吃个人还算妖吗,为什么要逆着自己的性子做那违心的事。”

    大蛇被我说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生涩的说道:“怪不得我活了几百年,总是受骗上当,却原来是本心起初就差了,今天若不是你,这个问题我怕是永远也想不通。”

    一条清静的蛇儿被我两句话在心里种下了阴影,等待日后生根发芽之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哈哈哈,原来只随着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啊,原来是这样……”大蛇在狂笑。

    “这才对嘛,不管是人是妖,如果不随自己的本心从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钉着蛇尾的木桩摇摆,好像快要挣脱,围观的人听了大蛇的狂笑唬的纷纷举起手里的东西没头没脸的砸来,大蛇一拨愣脑袋断了几截,慌忙四散奔逃,嘴里念叨着,可不好了,赶快走啊,走慢了,要被它吃了。

    大蛇知道我答应了救它,乖乖的安静下来,一双眼里满是期盼。邱波看我不知道害怕,以为我不知道好歹、或者是吓傻了、又或者是受了大蛇的蛊惑,也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三步两步跑来,把我往胳膊肘一夹,匆匆往后急退。小妖自然是紧紧跟着跑了过来。

    我叫了一声,对了邱波的眼睛,一秒钟就催眠了他,镇定地要小妖去把木桩震碎,小妖有些游弋,不过思忖了一下,觉得大蛇对他危险不大,还是走了过去,按照我说的办法,眼见他轻轻地照着木桩拍了一掌,那木桩居然化成了飞灰。那绝对的力量,让我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大蛇脱了困,轻松地游了过来,头轻轻触了触我,一阵红烟飘过,变成了只有尺许长的褐色小蛇,嗖地一声跃上了我的胳膊。

    南平城的一干男女跑了出来,叫嚣着要我交出那条蛇来,说这是要送给菩萨的祭品,我随手丢出来一百两银子,淡淡说道:“拿去再买别的吧,这条蛇归我了。”

    一个地保模样的人快步走来说道:“小孩,这条蛇怕是已经成妖怪了,你可别心软啊,不能放走了啊。”

    大蛇听他说完,嘶嘶地吐着信子,就要缠过去,被我一把抓住尾巴拽了回来。对他谢道:“大叔,我们家世代训蛇,不会有事的,今天救下它来,过些时日放进山里,长这么大的蛇儿,杀掉太可惜了。”

    一百两银子的诱惑太大,这样的一条蛇却是值不了这许多银子,南平城的男女们得了钱就忘了提醒我们危险。

    要了吃的到了房里,邱波恐惧地远离我,也不敢来我房里,只是在房门口,估计是想来劝我,又害怕大蛇,不停外面走来走去。

    言谈中得知,这条蛇居然有了五百年的火候,我奇道:“五百年,就是一只猪恐怕也早就可以化人了,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大蛇居然当自己是个女人,悠然地对着空中叹口气说道:“芊芊的天姿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不至于如此……”说着眼里竟又落了泪水。我不耐烦得说道:“妖怪就是要怪,干什么要学人扭捏作态,有什么话早点说来,我可不耐烦听你卖关子。”

    芊芊的失神的刹那,一条蛇儿居然给了我惊艳的感觉,心里骂道,“不就是一条破蛇儿嘛。要是变成了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我本是大明朝万历皇帝最宠爱的郑贵妃圈养的宠物,偶尔吞了一颗丹丸,生了灵智,不想懵懂的死去,偷偷研习了郑贵妃的道书,开始吞吐日月,十年终于能化身成人,这几年除了郑贵妃,就是常洵皇子经常和我亲近,我能变成人的秘密藏的很好,并没有人发现,见常洵皇子闷闷不乐,于是有一天,趁着黑夜偷偷在他面前化成了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化名“芊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芊芊虽然能变成人,可是并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为常洵解除烦恼,当时皇帝已经立了朱常洛为太子,常洵为福王,常洵本应该去洛阳封地,可他仗着母亲受宠,强行留在宫中十几年,郑贵妃死后,常洵去了大靠山,被人所害,连命都差点丢了,亏得我拼了命,救他来了武夷山。堂堂皇子居然落得如此田地,整日里颓废的很,还好常洵是个性子软弱的人,逆来顺受起初倒也安稳,过了几年以后,受不了山里的寂寞,生出了死志,亏得我化作芊芊相陪,细细的安慰,暗自里寻了各种灵药来,维护着他的性命,慢慢的常洵随着我吞风餐月,修炼了一些吞吐的法门,几百年就这样流水一样的过去了。我只说他应该忘记了以前,原意和我厮守一世,谁知二十年前,一天早上醒来,不见了常洵,同时惊恐的发现,我再也不能化成人形了,原来是常洵当晚吸去了我几百年的修为,他留了一个字条给我,说他才是皇帝,要去世间拿回他属于他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