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见他到了,急忙躬身施礼道:“张英见过通天先生,不得已才打扰您老人家,我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请您帮助才行。”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我早和你说过,咱们日后只是道友。”神婆’哦’了一声,却不接他的话。

    男人转头看见了我,奇怪道:“张英,这个孩子是谁?你怎么会要他在旁边”神婆赫赫笑着说道:“您老人家号称通天先生,曾经说过只要是凡人,你便能一眼看透他的三生三世,决不会有失,莫非还看不穿他的前世今生嘛?”神婆平时不说话,可是这通天先生来了,她便变了模样。

    虚幻的影子赫赫大笑说道:“我倒是忘了。”说完那影子忽然从里面射出光彩,一会儿整个身体慢慢的清晰,再下一刻就变作了看来和我们一样的人来,变化的模样大约四十多岁,方正的国字脸,一头披散的长发,胡乱挽了个道髻,身穿白色长袍,两只眼睛炯炯闪光,扫在我的身上,一霎那间就凉到了心里,他的双眼带着奇异的光彩,踱着方步围了我转了个圈,忽然哈哈大笑他:“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有意思,随他去吧。”

    我起了好胜的念头,转生之后,脾气越发的控制不住,竟然也象一个孩子那么冲动,运起了双眼扫过去,那人一甩袍袖离了我三长开外,一只手不知怎的就伸到了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笑道:“别费力了,要是当年碰到了你,我一定要远远避开,可你如今除了眼睛还有点意思之外,你还有什么呢,你这双眼境界可还不到,还妄想看穿我的过去未来吗?者道理你自己也应该明白才是啊”我虽然不忿,可也知道,如今不要说和他争长短,只怕他的一个指头我都难接下来。心里忽然怀念往日里形影不离跟着我的小妖。

    这人卖相极好,每一步都走得很有气势。不过当他转头看见了神案上的供品,嘴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我眼见着一丝明亮的丝线从嘴角垂下,尖叫着扑了过去。方才的高人派头消失了个净,嘴里还念叨着说道:“我有多久没吃烟火食了,可真是怀念哪。”

    神婆想是早就习惯了,淡定看了他,又再闭目祷告,不多时竟又走出来一个虚影,见了先前的那个,踌躇不敢往前走,神婆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后来那人回答道:“李鸿昌”

    神婆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谁”?那人再一次回答:“李鸿昌。”

    神婆有些厌恶的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开我老婆子的玩笑很好玩吗?”

    那人也恼了:“你这人是怎么了,我说了我是李鸿昌…李鸿昌,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呢?”

    通天先生笑道:“好个不要脸的龟噢,敢腆着脸说自己是李鸿昌,我日你娘哦,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乾隆皇帝呢。”

    后面那人恼了骂道:“谁是龟,谁是龟啊,千年王八万年龟,你骂谁呢?骂谁呢,你才是乌龟,你们家都是乌龟。”

    通天先生嘿嘿笑道:“咱可不是龟,咱是狐狸,不管多少年,道行有多高,咱一直知道咱是狐狸来着,不象有的人哪,化出了人形还没有三年,就不想要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没想到开个神坛也那么热闹,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求着神婆了,神婆无视两人的争吵,提了笔在红布上面写了‘李鸿昌’的名字,我这才知道红布上面写的名字原来就是她请的仙儿,只要名字写上去了,这样就表示这只龟只要供奉到了,就是神婆众多仙家中的一员了。‘李鸿昌’自顾去吃自己的祭品去了。

    又过了片刻,一阵风起,神婆莫名其妙的提笔在红布上写了‘白勺’这个名字,我奇怪的问道:“姑奶奶,白勺是个什么?”话音才落,我猛然觉得一阵昏倦,转眼来到了一条河边,沈小花带了我在河边漫步,我依然想着方才的问题,问她说道:“娘,白勺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白勺,你来这是找我的嘛?”沈小花没有回答,河边一条碧绿石板上趴着的一条白生生的四脚蛇睁着可怕的眼睛,对我说道。

    沈小花脸色森然,诡异的拿起了那条四脚蛇,就往我脸上放,我惊叫着往后退:“娘,快拿走,我害怕啊”。吓得连连后退,沈小花嘴里说道:“给你,给你,给你,给你.....”追着我就过来了,极度惊吓睁开眼来,才发觉,原来我只是做了个梦啊。白勺原来就是四脚蛇,心有余悸的看着红布上的名字,情知道刚才刚才的梦就这妖怪带了我做的。果然是个有趣的所在啊。

    成精的妖怪都不简单呢,这边神婆也已经准备好了,和我约了明天一起去封老黑家给晚玉除鬼胎。临回头看了一眼,不大的屋子里一回儿竟挤满了人,想是她难得开一次神坛,几十年来供的仙都来了。

    第二天三更,我被神婆携了过来,这一次我怕有万一,就带了小妖过来,小妖这些日子来活泼了些,只可惜智力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和他说什么话。随他去兴奋得瞧稀奇,怕惊扰了神婆的仙儿,没奈何我只能要他隐在我的头上。

    晚玉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气息奄奄,腹胀如鼓,竟象是又长大了几分,偏偏脸色鲜艳欲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幸福的表情,拍着小腹柔声说道:“儿啊,别着急,咱娘俩马上就能见着你爹了呢。”我不害怕鬼怪,也被她惊出一身冷汗。

    神婆又在封老黑家开了坛,身上穿的红红绿绿,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腰里别着一串铃铛,颠着三寸小脚儿跳开了大神。我心说道:“神婆还真的不懂得变通啊,什么都要按着规矩来,你的功夫那么高,两根指头就能把那冤魂捏出来,干什么还要这样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