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愉卿等了良久,甚至她自己洗了个澡,洗了头发,坐在窗前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短头发的好处,擦擦,就能很快干了。

    不像关芯——奚愉卿嘴角带着笑意,回忆起关芯曾经抱怨过她的头发太长,吹头发都要用上十余分钟。

    “吹吧,耗时耗力,不凑巧的时候还会被宿管阿姨捉住写检讨;不吹吧,湿漉漉的长发,在本市这种阴冷的冬天实在是不美。”

    关芯的语调带着小女孩的娇羞,她甚至吐吐舌头,俏皮的很。就是论事,反而更是一种诱惑。

    当时奚愉卿想,什么时候她要是愿意留宿,她其实可以帮关芯吹头发。她是那种有耐心的猎手,习惯于蛰伏在阴暗处,长久的等待,只为了致命的一击。

    奚愉卿把房间的布局稍微改动了一下,书桌被移到床尾靠窗的地方,原本书桌的位置上,她放了一个简易的置物架。

    现在,她静默地坐在窗前的书桌前,静默地看着本市不甚明朗的夜空。

    窗户并不是太大,但是因为房间太小,反而也不逼仄。

    奚愉卿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关芯的召唤。她沉默、安静、祥和,谁都不知道她笑嘻嘻地表情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小心思。

    不一会。奚愉卿等来了电话。却,不是关芯。

    方见山开门见山:“奚总,考虑怎么样了?就这三天,我已经赚了三百块钱了,还是兼职,怎么样?油水真是不错吧?”

    奚愉卿挑挑眉:“那是方总厉害,我这种人嘴笨,又不认识什么人,哪里拉得到人头?我觉得,我是干不了这个活的。”

    “嘿!你怎么小看自己?”方见山语气中满是不满,“兄弟,我们为什么来大城市?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怎么出人头地?不就是赚钱吗?怎么赚钱?拿着千把块钱的死工资?当然不!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赚大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在赚钱面前,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内向不要紧、没人脉不要紧、不会说话不要紧,咱不是有公司作为我们的坚强后盾吗!”

    哟,都用上话术了。

    奚愉卿眯着眼睛,这种逻辑闭环的套路话术根本就不是方见山能够想出来的。

    这个公司,培训员工的方法就是教授他们话术本子。

    奚愉卿佯装犹豫:“可是,我也并不觉得这份工作能赚大钱啊。”

    那日在“未来财富发展投资有限公司”,乌泱泱挤了一个会议室的员工。有些一看就是老员工,老神在在、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像方见山;有些脸上还挂着疑惑不解的茫然,他们是新鸟,就像奚愉卿;还有一些,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穿着衬衫西裤,俨然是一副主管的气势,奚愉卿听见方见山叫那女孩子“唐总”。

    哟,不过二十一二岁,就已经是真正的“某总”了。奚愉卿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然后,在这场洗脑式的会议上,奚愉卿脸上的笑容更甚,真是太精彩了。

    术语上这叫什么?思维休克。即,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用貌似绝对的真理疯狂洗脑,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