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这些戏码表现的都是驸马如何睿智、宽厚、善良,但光有这些品质还不够,还得有威严,一收一放才是御下之道。洪涛混了几辈子一直玩不好这门技术,但他一直也没放弃学习,有机会就会练一练,勤能补拙嘛。

    处理完了生产事故,洪涛没有立刻走,索性来了个生产安全大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各种安全隐患真不少。

    比如说水碓那边负责粉碎煤块的工人就用手在水碓槽里翻动煤块,这尼玛要是没找好节奏,让几百斤重的石碓砸上,半条胳膊就没了啊。

    还有看守焦炭窑的大工匠嫌弃驸马做的眼镜戴着碍事,或者是戴不习惯,好几个人都是用眼睛直接观察窑内的火焰颜色,以判断何时该用砖块堵塞通风竖井。

    这么做倒是省事了,但时间一长洪涛就得多几个瞎工人,干不了什么活儿还得养老,总不能赶走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吧。

    更可气的是有不少工人懒得去井里打水喝,就喝煤气冷却槽里的冷却水,说那玩意温度正好,不凉也不烫喝着顺口。

    “我这儿有砒霜汤,还放了麻油,你们喝不喝?我管够!八斤,找几个徒弟来,每日什么也不用干,就看谁不守我定下的规矩,抓到一个扣五天工钱!安全生产很重要……我和你说你也不懂,他们就叫安全员,规矩改日去我府上拿。莲儿,你督办此事。”

    洪涛本来还想给朱八斤讲讲生产事故与企业成本的关系,可转念一想还是省点力气吧,有时候粗暴管理更适合,讲太多容易把他们说糊涂。

    “奴家记下了,上次官人说要把那批废炭收好,奴家刚才找狗时路过料场,废炭还堆在那里呢!”

    莲儿如果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再换一身工作服,就是个很标准的女秘书,表情做派都像,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模样在她身上活灵活现。只要驸马在身边她就谁也不怕,谁都敢得罪,小针扎的稳准狠。

    “怎么回事,为何还没有收入库房?”洪涛都已经往拴马的地方走了,听闻此言立刻就停住了脚步,眉毛也立了起来。

    “这些日蜂窝炭催的急,焦炭窑这边又要抽人手去建炼铁炉,小人……小人觉得既然是废炭,多放几日料也无妨……”

    朱八斤一看洪涛这个表情也跟着变了脸色,驸马这是真急了啊,死人那么大事儿都没急眼,很显然废炭的事儿更重要。

    “废炭只是说没有做到更好,但也比普通石炭金贵,你这是把钱往雨水和大风里扔。人手不够就去雇,钱是靠挣不是省的!”

    在雇佣人工方面其实朱八斤已经做得不错了,但是离洪涛的需求还相差甚远。这件事儿只能不断的强调,原理现在还没法和他明讲。

    总不能说我要用这个作坊训练大批熟练工人,然后等某一天需要的时候马上铺开爆产量。假如这个思想传到皇帝或者宰相耳朵里去,不用等明天,晚上自己就得被禁军抓走。

    废炭是啥呢?其实就是第一炉焦炭。富姬走后没几天小焦窑就开始试炼了,产品很合格,于是洪涛就没再去继续试验,采用和试炼时一样的煤开始正式炼焦。

    谁承想练了三四一十二天,烧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不容易开窑了,结果炼出来一窑不合格的焦炭。

    颜色什么的倒是挺好,含灰量也不高,就是太脆,用手一攥很容易碎裂。这样的焦炭拿去炼铁很难用,矿石一压就全成末了,根本烧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洪涛围着刚刚被拆掉窑顶的炼焦窑转了两天,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才勉强找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降温速度太快!

    炼焦窑开窑的时候需要从顶部浇水让窑火熄灭,前世洪涛实习的时候最讨厌这个工序,因为水遇到窑内高温时会变成大量水蒸气,带着细小的炭灰到处飘扬,沾的满头满身都是,好几天洗不干净。

    所以每次快到出焦的日子他就会头疼、肚子疼、屁股疼……反正总有病,找熟人弄张病假条就歇了,在家掐指算着日子,啥时候出完焦了啥时候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