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韬在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三年读书生活,寝室里的私人物品并不是很多,但仔细整理起来,却发现原来零碎的东西也不少:各种收据小票、水笔芯、金属夹,还有大一时心血来潮写的日记本,写了四五篇就又撂下了。他仔细地理着,没用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还有用的东西归类放好,将书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在桌前坐下,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要交代的事情。他不怕浪费时间,他的室友今日呼朋引伴去市区逛商场,一时不会回来,所以他沉思着,一点点梳理,他以为自己要写的有很多,可落笔的那一刻,在纸上也不过寥寥数语,只是简单交代了自己银行卡和理财账户的密码。

    他放下笔,又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觉得没什么要加的了,于是盖上笔盖投入笔筒,将那张纸压在台灯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刚解锁,微信朋友圈的页面就跳了出来,正是应子弦几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可见手机之前就一直停留在这个画面,才会一解锁就是这个界面。

    他和应子弦的共同好友很多,所以他看到那条朋友圈下都是赞和羡慕的评论。他嗤笑一声,那些人,私底下说起应子弦和闻铭的关系,都是鄙视的看不起的,嘲笑应子弦贪图富贵被包养;可在朋友圈下面,倒是各个都在羡慕称赞。这人前人后的两张虚伪面孔,他看得反胃。

    他已经撑了很长时间了,唯一自欺欺人的借口是骗自己应子弦和闻铭之间只是暧昧,还没确认关系;可是应子弦的这条朋友圈打破了他可怜的卑微的幻想,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条防线。

    人世真是迥异而离奇,一端是她如在云端般的爱恋,一端是他在深渊反复挣扎徘徊,像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

    舒柏韬放下手机,不再去看。

    ……

    血滴到了地上,慢慢汇聚成一个小水洼,要麻烦室友打扫了……舒柏韬昏昏沉沉中,对室友还抱有一丝歉意。也正在这时,门锁转动开来,室友那熟悉的嗓门在门口响起:“我等会儿点个外卖,你们要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许多人尖声的惊叫,憧憧人影在他眼前晃过,而后他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黑沉一片的死寂。

    应子弦坐在车中,看到校园离自己越来越近,窗外,一辆救护车鸣着笛,飞速和他们擦肩而过。那鸣笛声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拉长变调,让人心惊。

    应子弦是从陶梦泽那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陶梦泽大早便来找她,神色严肃凝重:“舒柏韬昨天晚上自杀了,幸好被发现得早,送去医院,救回来了。”

    应子弦手一抖,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头一阵乱跳:“怎么会这样?!”她心里掠过好几个念头,“是抑郁症复发了吗?他没遵医嘱吃药吗?”

    陶梦泽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室友说,从他垃圾桶里翻出了很多扔掉的药。”

    应子弦呆呆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舒柏韬毕竟曾经是她的个案,即使后来转介给别人了,他也是她的朋友、同学,她却没注意到他不对劲的情况。

    陶梦泽看她脸色不好,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他不是你的个案,不是你的责任。现在单老师和几个领导都去医院看望了,不会有事的。”

    应子弦胡乱点头,理智上知道陶梦泽的话是对的,情感上却总是无法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毅然决然决定切断和这世界的最后一丝维系,他在决定之前,是否曾无声地向这个世界求助过?

    因为这件事,她一上午都没有心思做事,即使勉强自己投入学习中,也总是走神,集中不了注意力。她索性放下手中的事,去校园里转了一圈。学校里一如往常,来来往往的学生,抱着书的喝着奶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茶的,但细细听,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对话,夹杂着“自杀”“抢救”等词语,气氛到底有了一些微妙的不一样。

    大妞早上就去院办了,她是学生会干部,还在院办帮忙。她是打算留校的,所以和院里负责行政工作的老师们都很熟,甚至院里有很多琐碎的事务性工作是她在负责做的。舒柏韬的事情一出,她早上就接到了电话去开会了,走之前对应子弦说不用等她吃饭,应子弦也没心情,中午随便吃了点饼干充饥,便一心等着大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