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弦反应迅速,立刻往闻铭那边游去。她在水中轻巧地绕到闻铭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借着水的浮力,踩着水,把他拖上了岸。

    闻铭嘴唇紧抿,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应子弦拍着他的脸,一声一声地呼唤他。好在这次从落水到上岸,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闻铭在应子弦的抚慰下慢慢放松下来,渐渐回了神。

    他一清醒,立即看向应子弦:“为什么要做傻事?!”

    应子弦:“……”

    她反应了一会儿,瞪大眼睛:“你以为我是跳河自杀?”

    她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为了看河里的一件白大褂。”她转头看向河面,搜寻那件白大褂的下落,由于刚才应子弦和闻铭的纷纷落水,白大褂被激起的水波带到了岸边,被一根树枝勾住了,在那里沉沉浮浮。

    “就是那件。”应子弦指认给闻铭看。

    闻铭沉默不语。这时一阵风过,应子弦穿着湿掉的衣服,打了个哆嗦,闻铭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虽然聊胜于无,好歹替她遮住了身体毕露的曲线。

    应子弦披着他的外套,眯起眼睛开始反攻:“倒是你,你怎么在这?你一直跟着我?”

    闻铭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是,我一直在跟着你,直到看到你掉到了河里,我以为……”

    他没有再说下去。刚才目睹应子弦掉入河中的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兜头朝他扑来,几乎要覆顶。他的心脏在一刹那仿佛也停跳了,像是被硬生生拽走了,留下一个血糊糊的无法愈合的空洞。

    应子弦顿了顿,又质问:“那你就这么跟着我跳下来了?你忘了你的水体恐惧?不要命了?”

    闻铭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不要了,都给你。”

    应子弦原本对闻铭的满腔怒火,在他这个笑容里被消弭无踪,之前有再多的怨怼愤怒委屈,在他这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后,都化作了深深的叹息。

    应子弦环顾四周,此时自习时间已结束,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往这边走,她道:“我们走吧。我回寝室,你也赶紧回去换衣服。”

    闻铭拉了应子弦一把,替她把外套的拉链自习拉好,然后两个人默默地往回走。

    到了寝室楼下,即将分别,闻铭道:“我会把叶晓芯的事情处理好的。我现在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娶你,只要你愿意。”

    应子弦其实已经对闻铭不怎么生气了,一个愿意为了她舍命的男人,这份深重赤诚的情意不应该被怀疑。可是当她听到“结婚成家”的字眼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闻铭何其敏锐,立刻注意到了这轻轻的一小步。她什么都没说,可是她的肢体语言暴露了她,她又什么都说了。

    闻铭看着她,她也看着闻铭。眼前的男人湿漉漉的,黑发垂下,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体,把他精壮的肌肉线条都勾勒出来,宽肩劲腰长腿,高大地立在那儿,好像这空间都逼仄了起来。

    如同闻铭一样,应子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她是学心理的,更加明白肢体的抗拒往往比语言更真实,她清楚地看到了闻铭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她本该解释的,本该用语言去缓和、回旋、转圜,可是她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闻铭掳了一把湿发,沉声道:“你上楼吧,小心着凉。”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