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山没急着徐景行的问题,而是蹲下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儿吧?”

    徐景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儿,你说吧,或许你讲过之后我就能记起来了。”

    周振山把徐景行扶起来,这才慢慢的把当年的情况简单讲了一遍。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当年的周振山带着刚成家的儿子儿媳贩鱼为生,为了赚点外快,就把家里的两间西屋打扫一下挂牌出租,然后就引来了徐景行一家四口。

    按照周振山的说法,徐景行他们一家四口的经济状况还是很不错的,吃的穿的明显比当时的平均生活水准要高一截,徐景行的爸妈平日里也不做工作,每天不是在家看孩子就是似乎溜达,闲了也会写写画画,偶尔还做点木工活儿。

    后来两家人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周振山琢磨着徐景行一家不是普通人,就试探着问徐景行的父亲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然后徐景行他父亲就指点着他做生意,周振山这才开始家,走上了被称之为“鱼王”的路。

    周振山虽然没有细说,但从自言片语能听得出来,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徐景行的父亲可不只是提了个建议那么简单。

    岛城靠海,海产特别丰富,但在九几年的时候水产养殖运输储存还都不成规模和体系,大都是零散的鱼贩子各干各的,周振山异军突起,自然会招来别人的侧目。

    当时社会状况,几乎每个行当里都有一些土霸王之类存在,周振山在家的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跟这些人成冲突,甚至一度闹出过人命,不过他也聪明,或者说徐景行的父亲聪明,从来不让他亲自出面,所以周振山的生意做的非常顺利,很快就积累了第一批家财。

    而且正好赶上好时候,海产行业开始火热起来,生意也就越做越大,直到成就“鱼王”的称号。

    不过徐景行一家却在周振山累积到第一批家产的时候不告而别,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这么一只木箱子。

    讲完以后,周振山拍着鸡翅木做的太师椅叹息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一家回都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一直留在岛城,那天在古玩市场上看到你,我还以为看花了眼,可是越琢磨越不对劲儿,你跟你母亲的眉眼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后来我悄悄的调查了一下你的情况,这才确定你就是当年的小景行。”

    “只是,只是没想到你爸爸已经……”周振山说到这里,眼眶也有点湿润,“再加上你妹妹那情况,我就没敢贸然相认,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徐景行沉默片,“我确实想不起来了,或许,失忆了?”

    “可能吧,当年你跟茜茜他妈那么亲,要不是失忆,不应该忘记的那么彻底,也六七岁的孩子了,再怎么健忘也该有点印象才对,何况当年你那么懂事儿,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徐景行勉强一笑,“我妈,她叫什么?”

    “额,说真的,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也没好意思问,平常都是跟着你爸喊小静的,应该是姓名中带着一个静字,”周振山说到这里,试探着问“你,连你妈也记不起来了?”

    “嗯,只有一点模糊的影子,要不是这张照片,我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徐景行苦涩的说道。

    “看来是真的失忆了,或许是离开以后生了什么变故?”周振山帮徐景行开脱。

    徐景行心里的疑团更多,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忽然想到周振山刚才说“以为你们一家回都了”,心里一动,问道“周,周爷爷,我爸妈是从都来的?”

    “这个是我猜的,因为你妈说得一口京片儿,而且有一张印着都什么医院的毯子,所以我猜你们一家是从都来的。”

    “这样啊,”徐景行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把这些带着樟脑味儿的衣服叠好,把箱子重新盖严实,拿起断掉的锁头揣进兜里,“周爷爷,这些话,暂时别跟我妹妹说,她现在还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