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铅色的云到底还是推了过来,天空在几分钟里就黑下来,紧跟着是一声炸雷在上空拉响,雨水若开闸的洪流往大地倾泻。

    “外婆,我一个人去找白前就行。”魏子苓从墙上取下那顶破角斗笠戴在头上,也不顾大风刮卷着雨水打湿她的衣衫。

    “丫头,雨停了再去。”外婆扶着门沿,冲着雨中渐行渐远的人影高喊。

    魏子苓扬头看天,黑压压一片,“外婆,这雨还不知多久能停,放心吧,我没事;白前我肯定能把他找回来,雨大,你在家别出去。”

    “那要小心,雨大路滑,记得中午回家吃饭,外婆给你们做好。”外婆伸长脖子往外看,却只看见魏子苓在雨中背对着她挥手。

    “大哥,这雨这么大,还回去吗。”陈富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缝能看见外面大雨倾盆。

    “这天气奇了怪了,以前春季可没下过这么大的雨。”魏白前顺着门缝往外瞄一眼,轻捏下颔。

    “大哥,你说是不是你姐不想你回去,故意施法派了雷公电母来这儿布雨。”

    “胖子,瞎说什么你,我姐巴不得我现在就回去,你没听见她昨天在路上喊我的名字呀。”魏白前食指中指弯曲,一个爆栗敲在陈富头上。

    “打我作甚。”陈富疼得咧嘴揉头,委屈道:“你昨晚不是说你姐是王母娘娘转世,法力无边,施个法让雷公电母降一场雨,那还不是小意思。”

    “我说啥你都信是吧。”魏白前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陈富屁股上,“妈的,肉真多。”

    陈富根本没有痛感,傻笑着“呵呵”转身,“我们是拜把子兄弟,你肯定不会骗我。”

    魏白前被他这傻样逗得一乐,按上房门,不再看漫天雨水,躺回床上,“胖子,我肯定不会骗你。”

    “哥,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陈富挨着魏白前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漏光的瓦片。

    魏白前闭着眼睛,语气平稳,“我哪儿知道。”

    “哥,你说我们会不会饿死。”陈富揉着肚子,肚子发出两声“咕噜”,半夜时,两人受不了就已经将那块馕饼一人分掉一半,每人就巴掌点大,那顶得多长时间,肚皮早就饿了。

    魏白前侧身不理陈富,他也很饿呀,虽然家里是穷,但外婆可从来没有让他饿着;这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难不成真要饿死。

    “白前,魏白前。”魏子苓还是沿着昨天的路往下走,她打算若是还找不到就进城,然后去衙门报案,让官府派人替她寻人;风从她出门后越刮越急,吹得魏子苓头上的斗笠不停抖动,要不是斗笠下一根红绳从下巴穿过,早就会被吹得没了踪影。

    魏子苓一手拉着红绳不让风将斗笠吹跑,一手成半喇叭状放在嘴边,继续高呼;一股股雨水顺着斗笠上的沟槽往下流,像一条条小河。

    雨越来越大,斗笠上的水越流越急,魏子苓像戴着一顶幕帘,已经看不真切,每次都要抹掉脸上的水才能继续往前走。

    “魏白前,白...”魏子苓继续高呼,希望魏白前能在某个地方听见她的声音,然后跟着她回家;可是,风倒卷着水流灌进她的嘴里,让她一下失声。

    低头吐掉嘴里的水,抬手抹脸,魏子苓继续踏步向前;乡间小道本就不好走,天晴时坑坑洼洼,一路从长安城回家都能让脚疼上一阵,更别说现在大雨倾盆;雨也下了一阵,雨水浸泡下从前满是尘土的小道如今尽成泥泞,一步下去,要用手拉着大腿才能将脚从泥水中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