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伺候的皆是她的心腹,个个都躬身应了。

    内殿之中,姜望抬手便布下防人偷窥偷听的结界。

    凤弥王虽然血色全无、形同活尸,却依然离了座,恭恭敬敬行礼道:“大师姐……”

    三个字才出口,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就将他打断。

    姜望依然扬起手,凤弥王却被扇得转了半边身子扑倒在雕满了兰芝玉树的寿山石桌案上,将满匣子的珠花撞得打翻在地。

    凤弥王缓缓起身,半边脸渗血肿胀起来,嫣红血珠从雪白肌肤上滑落,竟比散落满地、烛火辉映下闪烁光彩的红蓝宝石更为夺目。

    他轻轻苦笑起来,道:“大师姐……”

    啪!

    又是一耳光,扇得凤弥王再度跌倒在地,发簪松脱,漆黑长发披散下来,顺着肩头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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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样滑落。

    别有种凌虐之美。

    就连姜望都忍不住别开了目光,然而心中怒气更盛,一脚踢得他腾空,重重撞翻了屏风。

    凤弥王全无半分还手之力——毋宁说是全无半分抵挡的意愿,心甘情愿地任她动手,然而这一下撞得重了,鲜血自嘴角涌出来,他却反倒笑了,愈发凄艳得如同白牡丹染血。

    姜望冷冷淡淡看着他,平静面容终于如同开裂般,露出一丝哀色,低声道:“你怎么对得起皎皎?”

    凤弥王撑着身子,缓缓爬起来,半跪半坐在地上,仰头看向姜望,虽然挂着笑容,那笑容却能令观者肝肠寸断,“我对不起大师姐,不惜顶着被除名的惩罚,助皎皎逃离灵山。我更对不起皎皎的情意,我只是……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可以与五鸠对抗,至少、能同我此生唯一所爱的女子厮守。我料不到……那恶毒女人竟是个疯的!”

    姜望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一活便是十二年?”

    凤弥王凄然笑道:“皎皎难产而亡时,我便心死成灰,唯有这具皮囊活得宛如行尸走肉……然而,大师姐,我还不能死……我和皎皎的孩子还活着!”

    他仿佛突然自死寂之中寻到了一丝光,连木然的双眼都生出了光辉,他颤抖着手指,死死压在胸口,似在忍耐着无边痛楚。语调越说越快,“老八尚在孵化时,我就将它托付给了最信得过的忠仆,远远地带出宫去,又寻了个孵化失败的同色卵来李代桃僵。许是太过自信,范嫄她竟丝毫未曾生疑。”

    姜望变了脸色,喝问道:“那孩子是男是女?如今安在?”

    凤弥王喃喃道:“我、我不知道。唯有我不知道,那孩子才安全。不妨事的,大师姐,自老八之后,老九也被范嫄杀死了,不过她虽然打着如意算盘,我却不会叫她得逞。我将楚氏气运、凤凰天命,尽数留给了老八,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能生育。有羽国只能由老八即位,若事不能成……”

    姜望听他语调有异,不由追问了一句:“若事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