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急忙回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只听得那人来时便报说是在路上撞见了那位小姐不识路,好心给送过来的。奴婢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那小子就先冲出去把人骂了。”

    柳依依再也顾不得维护往日的贤良形象,尖声骂道:“这小贱蹄子,不识路就自去寻间客栈先住着呀,在路上乱晃些什么?还敢把那李家的丧门神给招来,这是要拉着谢家全家一起丢脸吗!”她完全没有了闲情再管着儿子玩投壶还是玩蟋蟀,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踌躇片刻,她揪着手中的绢帕,恨得咬牙切齿:“快,快扶我过去!”

    几人快步走到大门边,就听见门外已经一片嘈杂。

    闫嬷嬷偷偷上前去透过细细的门缝往外瞧,看见那打架的两人已被拉开,但已经惹来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人围观。

    闫嬷嬷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在自家门口,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立刻丧着脸小跑着回去给柳依依回复。

    柳依依听着闫嬷嬷对门外情形的细细描述,几度要腿软晕倒,被闫嬷嬷搀扶着狠掐人中才缓过来,偏偏又听见了门外的几声议论,“这家的主母原来是个续弦的”“还当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夫人,竟会干出这种苛待继女的事情来,啧啧”“这住在乡下的长女回家,便是再如何容不得那也是自己夫郎嫡亲的骨血。无人去迎接就算了,别人好心给送来了竟还被打了出去,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哟”……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好几闷棍一样嗡嗡嗡的直疼。

    这时,被她派去请那车上的勇义侯府夫人进门来的男管事也灰头土脸地回来禀报道:“夫人,那家夫人说是受了惊吓,不肯下车。”

    柳依依强打起精神问道:“我们家的小姐呢?”

    “小姐不是在府里......哦,小的,小的不曾见到那位小姐。”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她明白,现下她若是不出去露面,这李夫人怕是不肯罢休了。

    要出去丢脸,她心中是万般的不愿,但是眼看着天色渐晚,谢祖德就要回来了。

    若是不能尽快解决,等夫君回来怕是少不得要对她一通责备。这样想着,她只能强撑着出门去应对。

    有府里小厮开道,柳依依硬着头皮走到那辆华贵的车架前站好,细声细气地说道:“李家姐姐,我来迟了,都怪我家那蠢仆累得李家姐姐受了大惊吓,就请姐姐到府里吃盏茶,压压惊。”

    车上的人动也不动,只隔着一层绸缎帘子淡淡说道:“谢夫人说笑了,我勇义侯府的人哪里进得你们谢府的高门。况且我夫君与谢大人非亲非故,我又哪里担得起谢夫人这一声姐姐。”

    柳依依没想到这李夫人这么不给面子,面色霎时青青红红的变换,最后颤抖着嘴唇,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这,李家姐姐这样说可真是太见外了。”

    还坐在车里的谢婉芝听着车外柳依依的低声恳求,又看看身边怒发冲冠的李夫人,努力忍下自己嘴角的笑意。

    刚刚这李夫人还在亲亲热热地揽着她,想做最后的努力来从她嘴里套话,可还没等她做出回应,下一刻她就听见一人从谢府里冲出来骂道:“管你什么猴府鸡府的,都别想进我们谢府的门。”

    这句话让一旁努力做戏的谢婉芝差点破功,险些笑出声来。这柳依依究竟是到哪里寻来的这么一个能人。

    果然恶人还是得恶人来磨。

    谢婉芝低下头,呆呆地坐在一旁,像是吓傻了一样,但她也在悄悄去看那柳依依求到什么地步这李夫人才肯松口。这时,她听见车外传来另一个耳熟的焦急男声。

    “李夫人,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家内人有亏,但还是请容在下为内人辩解一二。内人一向体弱多病,无力管教下人,才纵得他们无法无天,以致于今日冲撞了李夫人,还请李夫人见谅。”